“哦?”白拂微微眯眼,“恕白某愚钝,这一时间竟是不知夫人说的话是何意了。” “那大琴师认为这天下间,有多少事情是夜阁查不到的?”薛妙手收回手,重新捧起了茶盏。 白拂不说话,只是盯着薛妙手看,看着她慢悠悠地收回手,再看着她慢悠悠地喝茶。 他好像一点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等着薛妙手继续往下说,他也不问什么。 但,他觉得薛妙手喝茶的速度似乎比方才慢了,慢了很多很多,就像故意让他等似的。 待到薛妙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时,白拂轻放在琴弦上的手已经微微拢紧。 “我听闻那个名叫楼远的孩子曾在南蜀国当过右丞相,聪明得很,武功也好,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却把他扔在桃林别院里,大琴师不觉得很是苦恼吗?”薛妙手的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白拂却听得明白。 “夫人这般问,莫不成是想帮白某一把?”白拂反问。 阿远小子,的确比他聪明,身手也比他好,现下这个时刻,若是阿远小子能从桃林别院走出来,自是再好不过。 但是,阿远小子的脸,不足一个月,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桃林别院呆着。 不过—— 也不排除有让阿远小子尽快拆下脸上的绷带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只有—— 只有薛妙手有。 “我说了,我只有这么一双手还有点用处,其他的,可都不行。”薛妙手说着,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双手,“怎么,大琴师不乐意我帮忙?” “夫人愿意帮忙,白某自是求之不得,只不过,白某可没有命来相赠。”白拂面色平淡,声音微冷。 薛妙手微微一怔,随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少顷才道:“大琴师真是好玩笑,就算大琴师想把命送给我,我也舍不得自己的血肉来做‘等我’给大琴师服下。” 就算对方没有点明,可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的是什么。 白拂听到“等我”二字时,微微蹙起了眉。 “夫人知晓白某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白拂很快便舒了微拧的眉心,心下却是沉沉,猜不清薛妙手的身份,他不敢贸然接受她这突然而来的“帮助”,尤其是在这个最为紧要的时候,“不,或者白某应当这么问,夫人为何想要帮助白某?” “我并不是帮你或是帮你们。”薛妙手本是在笑着的眼眸渐渐弥漫上一抹阴寒之色,“准确来说,我是在帮我自己。” 二十年,二十年已经足够了,是该到他偿命的时候了。 白拂沉默着,似在心中研磨薛妙手的这一句话,末了才听得他缓缓沉沉道:“那不知夫人觉得何时再到桃林别院走一趟最为妥当?” “我自是认为今夜最是妥当。”那似乎从不会笑的薛妙手,今夜竟是一直在笑,不仅在笑,且笑意浓浓,“难道大琴师觉得今夜不是最为妥当的?” “白某自然是与夫人一般的想法。”白拂说着,站起了身,朝薛妙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既是如此,夫人便请吧。” 那辆黑篷马车还在茶馆外静静地等候着,薛妙手在经过柜台时将一小锭碎银放到了台面上,什么也没有说,拉上风帽,径自走出了茶馆。 掌柜的看着那一锭碎银有些不敢拿,他这茶馆里的一壶茶哪里值得了这么多的银子。 可当掌柜的要追出去说银子给多了的时候,马车已经辚辚驶走了。 薛妙手坐在车窗边,马车里挂着一盏巴掌大的琉璃灯,灯火朦胧,正好可以照亮这个不大不小的车厢。 马车滚碾地面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片刻后,只听薛妙手冷冷淡淡地开口道:“我今夜帮了大琴师后,不知能否请大琴师帮我一个于大琴师来说很是顺手的忙?” “夫人请说。” “替我掀了陨王府。”薛妙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阴佞,“他那条狗命,该是到收的时候了。” 薛妙手说完话,看也不看白拂一眼,只将头靠在了车窗边上,透过一摇一晃的车窗帘,看向外边的街景。 白拂就坐在薛妙手对面,看着被车里的琉璃灯微微照亮的薛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