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好一派平和的景象,就好像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倾盆大雨不曾下过一般。 南碧城外的田垄绿茵茵,孩童们追逐嬉戏的阡陌上,有两名风姿隽逸的年轻公子正并着肩缓缓行走着,引得无数姑娘的目光,或惊艳或娇羞,每每她们的目光撞上其中一名蓝衫公子的目光时,总会得到蓝衫公子温文尔雅地回以礼貌一笑,使得那些姑娘们或失神或娇羞得直低下了头。 与蓝衫公子并肩而行的另一名公子却不同,虽他的姿容似比蓝衫公子要俊美上几分,然他却没有蓝衫公子的温雅,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完全视周遭那些灼热的视线于不见,就像他的眼里只有他脚下的路,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似的。 且奇怪的,已然很是暖和了的天气,他的肩上却系着一领及膝斗篷,将他的身体遮罩其中,像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身子一般。 有风起时,只见他右臂处的斗篷往他身子里侧压塌得有些厉害,似乎缺失了右臂似的,他的左手上提着两只黑布包裹着的包袱,一长一短,皆有棱有角。 他们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两名侍从模样的年轻男子,引得周旁的百姓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公子,竟是有兴趣到这农忙的阡陌上闲走。 “阿季真的不打算留下?”身着海蓝色衫袍的司郁疆回以旁侧正红着脸定定看着他的姑娘微微一笑后,向身旁深披深灰色斗篷的司季夏问道,“左相这个位置,很适合阿季。” “不了。”司季夏微微摇头,语气淡淡,却是拒绝得不加迟疑,“留着我这么个连自己‘父亲’都能背叛的人在朝中为官,始终对殿下不好,众口悠悠,殿下不介意,我却是介意,不能因我一人而影响了殿下而今的地位。” “况且,我从不曾想过要入朝为官,我与殿下说过的,我和殿下的路不同。”司季夏目视前方,语气淡然平缓,依旧未看周围投来的目光一眼,就像他心中的想法,从来不曾改变过一般。 司郁疆没有再强求,只是释然一笑,叹道:“罢,随了阿季吧。” “殿下已送了我很长一段路了,不必再送了。” “既然都已经送了很长一段路了,便也不在乎剩下的那么一点点路了。”司郁疆没有要停下不再往前的意思,依旧与司季夏往前走着,已能看到前方阡陌尽头的夯土官道,官道上停着一辆灰篷马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西锤岭,是我与阿暖送给殿下的礼,那于殿下来说,当是很有用处才是。”快走到阡陌尽头时,司季夏才又口气平淡地道了一句,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司郁疆默了默后,微微笑道:“待我向嫂夫人道声谢。” 司季夏的眸光蓦地一跳,转瞬又是平静,淡淡道:“好。” 路走到了与夯土官道相交的地方,司郁疆终于停下了脚步,停在了那辆灰篷马车旁,定定站在那儿片刻后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司季夏,微笑道:“我便只能送阿季到这儿了,接下去的路,我不便相送了。” “多谢殿下送了我这一路。”司季夏站在司郁疆对面,看着他,平淡的语气里在这一刻终是揉进了一丝柔和,“殿下回吧。” “云琦我便先留在我这儿了,若何时你想取它了,随时可回来取。”司郁疆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好。”司季夏微微颔首,默了默后认真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还会与殿下再相见,然若殿下有需我司季夏之处,我定不远万里,在所不辞。” 司郁疆的眸光猛地一颤,忽而笑得爽朗,抬起手在司季夏左肩上轻轻捶了一记,笑道:“好兄弟。” 司季夏也笑了,予他至友最诚挚的笑意。 “阿季,幸而她遇到的是你,而不是我。”司郁疆依旧笑着,却不是自嘲的笑,而也是发自内心的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