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上自拿过帕子再到将咳了血的帕子放到一旁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就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想着要改变。 “在医者面前轻生,确实不值得公子再为我诊脉。”王上这一通咳血后,呼吸忽然变得尤为急促,只见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移向面前盛着汤药的碗,要将其捧起,竟是使力三四次才将其捧起,然他颤抖的手却使碗中的汤汁泼出少许。 司季夏还是无动于衷,只平静地看着王上喘着粗气将那一大碗浓黑的汤药喝完,这才缓缓道:“王上能活而不活,我确实没有再救王上的道理。” “若非老五,怕是我这一生人都不会遇着像公子这般的大才。”王上将药碗放下,叹赞一声,“老五能得公子这一至交,是他的福分。” 司季夏不语,并不否认他一次又一次来为王上诊脉不是因权也不是因财,只是因为他这一生的生死之交而已。 只是因为司郁疆不想他的君父死,所以他来全了他这份孝心。 然,有些人的命,不是只要有华佗在世的医术便能救得了的,一个早已打算用命来还债的人,就算旁人再怎么有心想救,怕是也无能为力。 “只是王上的眼里,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殿下。”司季夏声音有些冷。 “在这些皇子里挑挑选选,最终我才发现,老五才是最堪为担当的那一个。”王上边咳边叹道,“太子也是我钟爱的皇儿,只是他想要的太多,眼中容不下的也太多,我身在这个位置上,除了是一个父亲之外,还是一个国君,断无要家而不要国的道理,身在这个位置,就注定要做那无心无情的人。” 司季夏不接话,只是抬手捧起面前的茶盏,面无表情地轻呷了一口茶汁。 茶水已是温凉,想来是沏上来挺久了的缘故。 “外边,雨可是停尽了?”王上并未介意司季夏的态度,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方向,声音沙哑虚弱得问道。 “停了,然各处皆是湿漉漉的,未干。”司季夏淡淡回道。 “公子觉得何时才能起大风,将这满地的湿漉漉吹得干透?” “不得而知。” 王上慈蔼地淡淡一笑:“我相信公子是知晓的,只看公子愿意与否而已。” “我不是风伯,我并无风袋,无从起风,也无从掌控风势。”司季夏的声音有些沉。 “公子自谦了。”王上似乎并不相信司季夏的话。 相对的沉默片刻,才听得司季夏冷冷道:“王上若要我当那风伯,那王上需得让我知晓无人能动摇得了殿下今后的地位。” “公子也好,太子也好,老五也好,想着的都是同一个问题。”王上幽幽叹了一声,看向暖阁中唯一一扇没有垂挂着帘子的窗户,透过雕花的窗棂看向外边的苍穹,看向远方,微笑着道,“我倒不至于昏庸到将司家的天下让与别人的地步,从前不会,如今自也不会。” 司季夏听着,将茶盏中的茶汁饮尽了,而后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事,放到了长案上,道:“那这件东西,便交还给王上了,殿下该是要到了。” 那是帝王所持的那半块龙墨玉令。 司季夏将龙墨玉令放到长案上后,站起身,欲告辞,“王上的话,我已听明,便先行告辞了。” 王上没有拦司季夏,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又咳着缓缓道了一句:“我有一件事想交托给公子。” 司季夏停下脚步,却未回头,只是背对着王上淡淡应道:“王上请讲。” “这两日,老五若有冲动时,劳公子拦上一拦,莫让他做了冲动之事。”王上说这话时,语气神情只像是一个父亲,一个长者,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