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在楼远转身要走时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出声唤住了他,“楼卿且慢。” 楼远停下脚步,却未转身也未回头,好似唤住他的不是王上,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声音依旧平平淡淡的,与寻日里的他可谓判若两人,“王上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王上嚅了嚅唇,定定看着楼远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又叹了一口气,道:“无了,楼卿转告邓迁,让他替朕去把太子传来。” “是。”楼远冷冷应了一声,大步走开了。 在他身后,王上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打开厚重的殿门时,楼远忽然觉得从苍穹中洒下的光线有些刺眼,却明明已经是即将入夜的天。 “邓公公。”楼远看向站在殿门外的邓公公,面上又重新挂起了浅浅的笑意,“王上让公公去把太子请来,道是有事情要对太子说。” “是,奴才这就去。”楼远是王上身边的红人,邓公公虽然是伺候了王上十来年的老人,却也不敢小瞧这个年纪轻轻的右相大人,对他说的话更是不敢不信不从,领了命后赶忙退下了。 楼远往前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殿前值守的侍卫问道:“方才跟在我身后的那名姑娘,哪儿去了?” “回右相,那名姑娘说,说她内急,要找茅厕。”侍卫有些忐忑,“小的,小的就给她指了茅厕的方向……” “……”楼远眼角跳了跳,眼神有些沉。 他似乎就不该把那个小乞丐带进宫! 内急上茅厕? …… * 南碧城的天依旧黑沉得早,还不到酉时过半,天色便完全暗沉了下来,家家户户已然掌灯。 因着没有离开右相府的缘故,又因司季夏面色不佳且面上还有隐隐的疲态的缘故,吃罢早饭后冬暖故便推了司季夏回房歇着,道是要让他睡个回笼觉,然司季夏在寂药里时早起习惯了,如何也睡不着,却又无事可做,见着院子里的梅树开了花,便让陶木去向府里专门负责打理花草的下人借了工具,开始给这院子里的草草木木修整。 冬暖故也拿他无法,对他所做的事情她不熟悉也搭不上手帮不上忙,是以便裹着斗篷坐在屋前廊下看他忙碌,脚边是司季夏为她升的炭火,她手里捧着的是司季夏为她泡的茶,看着他忙碌在院中的枝枝木木间,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看着他修剪一株梅树也能修出温柔的笑容来,渐渐失了神,连手里的茶水何时凉透了也不知。 司季夏爱极花草树木,一旦他忙活起关于草木的事情来,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这些植物,完全不去想其他事情,忘了休息,甚至忘了喝上一口水。 若非冬暖故会隔一段时间给他递上一盏茶,只怕他在忙完之前根本连水都不会喝上一口。 冬暖故有些不能理解司季夏对花草树木的喜爱程度,然她也不会去打扰他,因为她喜欢他认真的模样,喜欢看他不经意间的浅笑,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直至夜色沉下来,司季夏才退回到屋前,看着满院修剪过的草木,嘴角攀着温柔的笑意。 冬暖故还是欣赏不出这院子里几乎都是光秃秃的树木有何动人之处,她只是将手中的茶盏凑到司季夏嘴边,用肩膀轻轻撞撞他,道:“先喝口茶,我帮你拿着茶盏,你喝就好。” 司季夏没有拒绝,而是微微低下头就着冬暖故递来的茶一口喝尽。 司季夏喝完茶汁后这才转身看向冬暖故,只见冬暖故冲他浅笑:“平安,今夜的晚饭,我们出去吃如何?” “这些日子是皇寺庙会,外边很是热闹,平安不是没有来过京畿?我们去走一走如何?”冬暖故笑得很柔和,尽管她对庙会没有兴趣,尽管她已经逛过了一回,然她还是想与司季夏去走上一走。 因为他的寂药太冷清,她想让他尝尝热闹的味道,她陪着他一起。 “好。”司季夏看着冬暖故的眼眸,点了点头,尽管他对庙会并无兴致,他还是把自己迷失在了冬暖故温柔的笑容里。 只要是与她在一起,就算是看过数遍的风景,也还是会一样的迷人。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