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回仪来客栈,而只是进了一间废弃的宅院。 诡公子也未有异议,只跟着进去了。 宅子里有烧了一半的柴堆,看来是曾有人在此处歇过脚。 斩白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吹燃,直接将火折子扔进了柴堆里,而后将手中拿着的长剑及弩机放到一旁,在渐渐燃起了火苗的柴堆旁盘腿坐了下来。 斩白坐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自己中了暗器的右臂,暗器还未取出,只见那本该是染着红褐色血渍的袖管此刻竟是晕着一大片红黑的血渍,斩白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将自己的右边袖管从齐肩出撕裂,露出他受伤的手臂。 暗器三分之二没入斩白的手臂中,且见斩白的手臂正从那暗器处晕出乌黑,显然,暗器有毒,然斩白却是面不改色,只将撕扯下的袖子贴到暗器处,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梅花镖暗器从手臂里扯了出来。 镖上有齿,这般扯出必会撕扯到皮肉,却不见斩白将眉心皱上一皱。 诡公子在斩白身旁坐下,倾斜了肩膀将背上的书奁放到他与斩白之间,看了一眼斩白那中毒的伤口后淡淡道:“书奁里第二层,蓝色瓷瓶,取出来,把药粉倒到伤口上。” 斩白面无表情看诡公子一眼,用左手将书奁打开,照诡公子的话取出了第二层的蓝色瓷瓶,将瓶中的药粉倒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 不过片刻,便见他伤口里流出的血由红黑变为腥红,只听诡公子又道:“红色瓷瓶,把药撒上,黑色瓷瓶里的药丸吃两粒。” 斩白又照做,始终不见诡公子动过他的左手。 一刻钟后,斩白的面色非但不见好些,反是愈显苍白,诡公子便又道:“你身上还有伤?” 斩白也未隐瞒,而是解开了衣裳,露出自己裹了绷带的胸膛,他则是低头看向已经晕来大片血色的心口处,冷漠道:“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白色瓷瓶里的药,吃一颗。”诡公子的声音淡淡的,“这只瓷瓶你拿着,每日早晚一粒,服上三日。” 斩白并未拒绝,吞了一颗药丸后将衣衫重新阖上,将白色瓷瓶收进了怀里后替诡公子将书奁也阖上了。 半晌的沉默后,才听斩白冷漠道:“为何救我?” “你方才也想要救我。”诡公子的语气同斩白一般平平的,只是斩白的听起来尽是冷意,而他的则是少了那份寒意而已,淡淡的,也没有多少温度。 “呵……”斩白轻轻冷冷地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奉了阁主的命令而已。” “我不过是给你不足挂齿的药而已,称不上是救你。”诡公子语气不改。 “是吗?”斩白又轻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柴禾在噼啪燃烧,良久,才见斩白看向诡公子的左手,道:“你的左手。” 他只是陈述了四个字,没有疑问,也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只听诡公子还是淡淡道:“没什么。” 诡公子放在地上的书奁还是摆在他与斩白之间,他左手只是贴着身子垂着,未曾动上一动,他与斩白,一时间都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见诡公子抬起左手,将书奁背到了背上,斩白则是将放在他身旁的弩机拿起,递给诡公子。 “多谢。”诡公子将弩机接过,客气道,“我需走了,你的伤,最后过半个时辰后再走。” 斩白在诡公子跨出那残破的门槛时唤住了他,有略微的迟疑后才道:“若见到阁主,请不要提我受伤之事。” 诡公子默了默,才微微点头,“嗯。” “多谢。”这一次,换斩白客气回道。 诡公子没有再回话,走出了宅子。 出了宅子后,只听诡公子手里拿着的弩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不过转眼时间,只见那弩机竟是变成了一条胳膊的形状,便是连五指都有! 诡公子边走在黑暗的夜色中边将自己右边衣裳掀开,黑暗中又听闻“卡擦”的轻微声响响起。 待那灰暗的月亮再露出一小半脸膛时,只见诡公子那前一刻还是空荡荡的右边袖管此一刻竟又饱和了起来。 只不过,他那右臂仅是垂在身侧而已,似乎不便抬起,又或者,根本抬不起。 右相府里,已是子时。 司季夏让春荞转告冬暖故的两个时辰已过,他却还没有回来。 冬暖故去了他睡的那屋,怎么也寻不着他的那两只包袱。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