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你这样挤兑人的吗?你家里要是大富大贵,吃穿不愁,也不会进宫为奴为婢。” 阿茸踢掉绣鞋,爬至巧茗榻上,赌气推开窗,反身叉腰,下巴一扬,“巧茗病着,难免比平日多些讲究,你怎地就不能多担待些。炭是有数的,但都开春了,左右不过冷上这几日,哪里就能不够用。你不是打小见惯你的司膳姑姑得的各种赏赐么,眼皮子竟然还这么浅,为几块炭也如此斤斤计较。” 月白被一顿抢白,脸上讪讪地有些挂不住,索性“哐啷”一声摔门而出。 斗嘴赢了,阿茸得意洋洋盘腿而坐,巧茗却神色黯然。 她的父亲乃当朝太师梁兴,既是开国勋贵又是三朝元老,母亲萧氏则是辅国公嫡长女。这等身份,女儿当然养得金贵。 后来梁家出事,女眷被发送教坊司。巧茗生得一副好容貌,得戚妈妈看重,当成未来的头牌栽培,吃穿用度自然也是最好的。 是以,她虽落过难,但到从来未曾试过为几块压根看不上眼的劣等柴炭看人脸色,听人冷语。 不过,转念一想,受些闲气总好过强颜卖笑。 巧茗在教坊司卖艺不卖身,一直循规蹈矩,没想到她不犯事,事却来缠她。 巧茗曾与永昭候次子顾烨定下婚约,坠入乐籍后,婚事自然再不算数。 然而,她还是被卷入顾家两子争夺爵位的风波里,被那自己不成气候又猜忌弟弟的顾炜多番欺侮,甚至因而丧命。 只是万万料想不到,她没有走黄泉路去地府报到,却回到五年前,在为救容华帝姬溺水的尚食局女官林巧茗身上借尸还魂。 容华帝姬,大名韩伽罗,是天启帝至今唯一的孩子,乃已故的敬妃娘娘所出,也是巧茗嫡亲的外甥女。 因缘巧合至此,除了天意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你发什么呆呢?”阿茸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巧茗的思绪,“难不成没撞坏,却给烧坏了。” 阿茸一壁说,一壁故作担心地伸手探她额头,“明明已经退热……阿嚏!”因就坐在窗口,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打喷嚏。 巧茗连忙将窗合起,“你呀,就知道跟人赌气,看,把自己冻坏了吧。” “嗯,真的好冷啊!”阿茸笑嘻嘻地,“你睡了一早上,被窝里热乎,让我进去暖一暖吧。” 言罢,也不管巧茗答不答应,直接上手去掀她被子。 巧茗头上有伤,便假称自己不记得前事,毕竟对她原主毫不了解,免得装不像,日久天长被人看出不妥。 养病这几日,阿茸没少在她耳边念叨往事。 巧茗因而得知,原主还差半个月满十五,入宫已三年。因为被方司膳,也就是月白的堂姑赏识,所以进入尚食局。 阿茸与林巧茗同年进宫,又是同时被方司膳挑选到此处任职,所以两人之间向来较同屋其他人更亲厚些。 所谓孤掌难鸣,做人也是一样,巧茗初来乍到,心知自己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能相互扶持之人。 且观察下来,阿茸单纯热心,并不因巧茗忘记自己便疏远冷淡,反而更多加照顾,适才又代她出头,与月白口角,多少说明此人厚道可交。 巧茗便以与家中姐妹们相处的态度来对待阿茸,此时见她与自己玩笑,也反闹回去,按住被头不给她进,嘴上假作嫌弃道:“你才从灶上下来,一身的烟火味儿,还有一身菜肉味儿……” 阿茸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嘴,“我吃人间烟火,当然少不得烟火味儿,至于你么,”她装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