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宁眼神放的很远,廖家大宅地处半山,眺望灯火通明的城市,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遥远。 “长宁?”在静默了几分钟后,顾雁迟开口打断他的沉思。 “前次文老帮忙保下西开电气的人情早已偿清,若有必要,可以跟文氏正面起冲突。” 他说的毫不犹豫,任何感情在波澜壮阔商海浮沉的利益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听得不免有些心凉。 我其实也很难能真正介入到他的生活,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他在迁就我,很多事情我甚至无法理解他的取舍,廖长宁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沉默却又言之有物。 他站在顶端,心中不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与优越感的矛盾。 顾雁迟点头领命,又说:“还有最近异军突起的联众科工,按照你上次猜测的方向,顺藤摸瓜查到科工的法人代表范一旻是李副董的高中同学。” 廖长宁微微皱眉:“确定联众科工的幕后掌权人是李副董?” 顾雁迟回答:“已经可以肯定。最近联众科工连续截了我们好几个标,全部都低于合约价。” 顾雁迟说:“联众科工已经放出风要不计代价跟我们竞争此次并购博杜安的案子,所有精算师会计师法律咨询和投行智囊团已经齐聚科工总部。” 廖长宁面上淡淡的,丝毫不为所动,掩唇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不管是文氏还是联众科工在液压系统方面都没有任何优势,如果他们想打价格战,随便他。” 他咳嗽两声,又说:“让少廷放开了手脚施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因为多了几条拦路狗就自乱阵脚。” “那这个并购案?” “贺金不是想两面讨好,让他去范一旻面前卖个人情,放出风,我们的标书底价是20亿。” 顾雁迟一惊,“20亿?” 廖长宁眼睛微眯,冷笑,眸中依旧是落子无悔的气定神闲:“李副董这么多年在廖氏敛财,就当给她个机会做做慈善。” 顾雁迟又继续道:“你前次车祸的事情依旧查无头绪,但可以肯定你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 我听到这句心惊胆战的抬起头。 廖长宁似乎有些不耐烦,嘲讽笑道:“这世上还有谁恨到要置我于死地。” 夜渐渐深了,宽大落地窗边乳白色的纱帘飘扬在夜风中带着一股温柔。轩敞庭院花团锦簇,深蓝的夜空中有稀疏的星光,静默而遥远。 廖长宁右手按着胸口呛咳了几声,低眉敛目小口啜饮一杯参茶,不断在椅中变换着姿势。我闻到他茶盅之内清苦甘绵的味道,无端觉得心安。 我知道他今天很累了,可是我还是不想走。 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今天之后,若无意外,再见也不知道是何时。 顾雁迟转移话题,靠在椅背放松道:“今天我在公司门口遇到翘翘,还以为自己眼花。” 廖长宁笑了笑,浑身戾气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低声问我:“想参观我工作的地方?” 我顺势而为点点头。 我在大厦门口看到进出的女职员,全部套装高跟鞋,化着浓厚的妆,打理得体的发型。 我很心折。 廖长宁又笑:“改天让雁迟带你逛实验室,晓波他们刚开发出十分有趣的新产品。” 我只当他客气,乖巧笑着点点头。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僵硬。 我主动说:“那……你休息吧。” 他眼神中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那一瞬间,我甚至会觉得他心底其实是舍不得我走的。 但是他却笑了,极其清浅平淡的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