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腰,揽她入怀,“我知道,委屈你了。” “二姐呢?” “没见着,听说是一把火烧了公主府,连同她自己,也烧个干净。” 她当下怔忡,久未能言。 蜡烛燃得久了,爆出个烛花,惹出哔哔啵啵声响。 陆晋轻拍她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你怀着孩子,本不该说这些,时候不早,歇着吧。” 她靠在他胸前,呢喃自语,“烧了,烧了也好……原与我有几分牵绊之人,现如今都散了,再没瓜葛……” 顺心如意或是梦中所求,但当真实现之时,却惹出怅然若失的感慨。 她想起离京时二姐所赠的一匣子珠宝,亦能清晰地回忆出在桐花胡同小宅内,隔着厚重的门帘,顶着漫天雨雪,她与母亲没一句对话。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已不再世间。 她失去,再得到,或者继续失去,人生如车轴,无论路从几何,只知滚滚向前。 “睡吧——”陆晋说,他灭了等,再回来,她已然静静如坠酣梦。 他再叹一声,掌心抚过她娇嫩的侧脸,看见时光,同样目睹变幻。 不知是喜是悲。 ☆、第130章 一百三十章琐事 陆晋兵临城下之时顾云音就明白,去日无多。陆寅仅是可用之棋,却从不是可战之兵。非但陆晋未将他放在眼里,连她也满是不屑。 她安安静静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乍见鬓边白发,惊觉岁月已晚,沧海桑田。 犹记得开春时,姊妹们聚在一处,皇后指着她与云意说,云音贞静,云意活泼,好一双并蒂莲。她笑着低头,装一装羞赧。而云意脆生生道:“咱们姊妹可都是多枝的莲,开花结果都在一处。” 到如今枝叶凋零,莲花落尽,过了今夜,这一脉莲花便只余她一个。 顾云音忽而对着镜子牵了牵嘴角,勾勒出一抹妖媚诡谲的笑。趁着夜色朦胧,树影婆娑,如怨气未散的魂,留恋人间不肯低头赴死。 不知为何,她忽然恨极了镜中人,恨那轻浮放荡的笑,恨那双春情荡漾的眼。这是谁?绝不是她。恨从心底生,她掌心撑在镜面上,用了浑身力气,企图抹去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又是笑,仰天长笑,笑这痛苦卓绝的人世,不给你半分怜悯。 门外火光照耀,有人哭喊,有人奔逃。 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还存着几分情义,在门边急得跺脚,“殿下,承安门破,叛军就要冲进城里,殿下还不避一避么?” 避?避到何处?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曾经切肤之痛,怎能不明。 她慢慢悠悠起身来,拖着沉重而繁复的宫装走到门边,将丫鬟挥开,亲自伸手徐徐把门合上。“走吧,我这府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关了门,落了锁,转身看烛台通明,光影跳跃。 她喜欢火,热切,勇敢,不死不休。 城西大火连烧三日,雕栏画栋的长泰公主府顷刻间付诸一炬。 悄悄的,她的花也谢了。 雪融了。 云意在北风消减时顺利产下一子,起名慎。陆晋问她是何意,她说一半,留一半,“为人父母,往后当愈加谨慎,我这是借此名时时告诫自己。” 陆晋笨拙地抱着孩子,从善如流,已经喊起来,“慎儿,慎儿,瞧瞧你娘,生完你又是个杨柳细腰。” 云意半躺在床上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