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一想,大半夜创人家男人的房间里来,确确实实就挺不好解释的。 她犹豫着往后退了两步,胳膊撞上大瓷花瓶,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那清脆的呼吸声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对,不对劲! 邵萱萱握紧了袖子里的银针,咬咬牙,往内室走了过去。 窗格一方一方映在地上,有些还带着点斑驳树影,脚踩上去,那些阴影也就染在了鞋子上。 五米、四米、三米……邵萱萱估量着距离,帐幔后面的人影也愈来愈清晰。贵族少年侧身朝内睡着,黑头发水流一样铺在枕头上,屏风上挂着他的外袍,熏香也是日常用惯了的。 但秦晅是什么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清醒呢? 装死? 中毒了? 邵萱萱又往前一步,顿住脚步,轻唤了一声:“秦晅?” 呼吸声戛然而止。 果然是醒着的! 邵萱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中毒了呢,装什么睡啊!”说着,一把掀开帘子继续往里走,“干嘛莫名其妙要我去耳房啊,装冷酷,闹别扭?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趁着你那便宜老爹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床沿坐下,见秦晅一直朝着里面,大着胆子开了个恶趣味且杀伤力十足的玩笑:“你不是又悄悄在哭吧?” 话里落下半晌,秦晅也没给回应,邵萱萱真有点懵了,一边想着要不要爬过去看看,一边脱了鞋子上床。 两只脚踩上床板的瞬间,一直装尸体的秦晅猛地就爬了起来,瞪着眼睛转过身,粗着嗓子道:“出去!” 邵萱萱愣住,紧盯着他,对方也毫不退让地瞪着她。 那眼神凶狠、冰冷,却没有秦晅特有的那种阴鸷和幽深。 邵萱萱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难道身体的原主人回来了?!那秦晅呢? 不对,他不是秦晅,原主人才是秦晅。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那应该说,占据秦晅这具身体那么久的贼,他去了哪里呢? 他原本就是死人,没有了身体,能去哪儿?转世投胎,还是干脆就……烟消云散? 邵萱萱打了个哆嗦,上下牙都冷得撞了一下,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有了?! 从此以后,从此以后,这里就真只剩下她自己了? 那空花阳焰、蛊虫……她蓦然想到,所有我联系,都系在这具身体上,跟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灵魂是毫不相干的。 她想了千遍万遍,巴不得秦晅早点死了,如今这个希望真到了眼前,却完全不是那个心境。 听说远方有繁花盛开,听说远方有碧海如天,回头一看,蓦然发现家也没有了。 这种人怎么能配跟“家”这样的词相提并论呢,这种人哪里能给人“家”的感觉了啊——可偏偏心里就空了一大块,满院子的星光月光都照得人发寒。 “秦晅”的脸虽然又臭又硬,但显然也在顾忌着什么,远远地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整个人都紧绷着。 这个人,显然不是她所认识的“秦晅”。 “你……”邵萱萱张了张嘴,比划,“我……” 身后突然一阵轻风拂动,后颈一疼,眼前的人影就模糊着颠倒了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