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伺候已久,轻易便能察觉自家公子这两日心情极差,自从那个猎场带回来的婢女不见了之后,公子周身的气压一直很低,每每叫他们说话都不自觉简之又简,不敢多言半字,唯恐多言多错。 秦质看了小马驹半晌,才缓声开口道:“暗厂出来的人身上的污点太多,洗不干净的,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暂且留住也无妨。” 楚复忙低头应是。 秦质放下手中的九彩花纹茶盏,起身缓步走出亭外,暗紫长袍,衣袖衣领繁复镶边,腰系玉带,越显面容皙白如玉,身姿修长端雅若松柏,一举一动赏心悦目,观之不俗。 他负手慢慢俯身看向面前的小马驹,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近人,可细细观察却全然不是这一回事。 就像对着你笑的人,未必是好人;而瞧上去色彩鲜艳好看的,未必就没有毒。 一旁乖乖站着的小马驹见秦质走到面前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往一旁躲去,奈何绳子在褚行手上牢牢握着,半点挣扎不去。 秦质见这般忽而轻轻笑起,唇间白齿微微一露,眉眼清润温和,笑来如沐春风,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好模样。 小马驹呆愣愣的眼儿对上了秦质,蹄子不由自主往后挪。 他慢慢伸手抚上小马驹的后颈,语调柔和轻缓,“为何答应了我却又不留,哪怕你只留两个时辰也可以……”他眼眸一暗,眼微微眯起,言辞轻缓莫名透出让人心惊的阴沉危险,“偏偏要这样勾着我……” 小马驹真是给吓傻了,本来那日树林里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今更是加深了阴影,后颈被锢着动弹不得,只能垂着脑袋不看,天真地以为这般就能避开眼前这个人。 楚复褚行相视一眼,联系前因后果自然也能猜到,只一时没想到自家公子还想着那个婢女。 那日猎场回来,公子一进府就先吩咐膳房备一桌好吃的,还特地唤了人去布庄裁衣,那薄如蝉翼的白纱可是贡品,非金贵二字可比,可见公子确实看重这个婢女。 他们本以为这个必会纳进府里伺候,却不想那婢女放着自家公子这般金玉之人不要,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无声无息地走了,倒也难怪公子惦记,这都还在新鲜头上,哪能这般抽身而去,这不摆明自家公子半点吸引力也没有…… 第59章 花开两头, 各表一枝。 世子遇刺而贵, 当夜镇南侯府便重兵把守,守卫森严, 如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白骨闭眼坐在门窗紧闭厢房榻上, 距离那日动用内力已有两日光景, 这两日来却一直未曾有任何异样,不由让她存了一丝侥幸,说不准那蛊已然被克化。 公良亶轻叩几下门扉,一如既往地无人应答, 他等了半晌,轻道:“长老,十七进来了。” 说着推门而入, 果然见白骨坐在榻上闭眼打坐,一身素白简衫,乌发束冠,一丝不苟, 在昏暗的厢房中也能显出几分殊色,见他进来也未曾睁眼,只开门见山问道:“国舅爷那处得手了吗?” 公良亶微微一默,有些迟疑,“长老确定未曾派人劫杀国舅?” 白骨慢慢睁眼,神情淡淡, 言辞轻蔑, “你觉得我有那个必要骗你? 你若是不想杀可以直说, 但暗厂绝对不会放过你,莫有做了候府世子爷暗厂就忌惮一二,当今的国舅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良亶闻言不语,似有疑虑。 “杀死国舅献给厂公是你唯一的机会,有了筹码我才好帮你在厂公面前说话,你好好考虑清楚,毕竟厂公一日把持暗厂,你就一日别想脱离。” 公良亶垂眼神情凝重,这确实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可……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他抬眼看向白骨,“并非十七不愿意动手,而是国舅府中大宴,国舅爷酩酊大醉掉入湖中,府中下人捞起便已然没了气。” 白骨闻言眼睫微微一掀,神情肃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她默了一刻肯定道:“查出来是谁动的手?” “不知,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到今日早间已经定了案,国舅爷属意外横死。我这处也没有查出异样,十七还以为是长老派的人。” 白骨垂眼思索片刻,“这一处我会着人去查,无论有没有人动手,这功劳必须算在你头上。 这几日你先呆在府中不要外出,等查清楚了情况,和我一道回暗厂见厂公,表明你的诚意。” 公良亶闻言略有些为难,回暗厂无异于从死中取生,可不去的话便真真正正的死路一条,还有可能因为他种种过往而牵连他的父亲,一时也只能垂头默认。 片刻后他又想到了一事,“足不出户是可以,可再过几日父亲要为我摆宴,将我光明正大地介绍一番,届时京都各族皆会到场,府中鱼龙混杂,恐怕防不胜防,可要将这宴推迟些许?”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