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雁回还是很想理解穆夫人的丧子之痛的。可她痛到这个地步,要让她儿子喜欢的女人为她儿子守一辈子寡,她却实在不能理解了。 棺椁越来越近了,杨雁回衷心希望,穆振朝下辈子能遇见个和他相亲相爱的女孩儿,并结为连理。 忽见街道另一头,缓缓走来秦英。 杨雁回看到他,不由一怔。这小子是还没离开通州,还是离开了,听说穆振朝阵亡,又特来送这一回的? 如今秦英也算是过街老鼠了,因为调戏父亲侍妾,其生母又加害嫡子,母子两个俱被撵出秦家。一个被送到了庄子上,一个不知所踪。秦英这乍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打量和难听话来呢。 杨鸿见杨雁回只管探头往外瞧,还以为怎地了,凑到她身边,也向外看道:“你在瞧什么?一副棺椁罢了,至于这么痴痴瞧着?” 杨雁回道:“我看见秦英了。” 杨鸿问道:“是秦尚书的儿子么?哪个是他?” 秦英向着扶灵的队伍踽踽独行,只是对自己的名字较为敏感,又因耳聪目明异于常人,不由抬眼往茶楼上看了一眼。 虽然只看到了半边脸,但他依然认了出来,惊奇道:“杨雁回?” 杨雁回忙坐了回去。她太大意了!怎么就让这个小子坏了事呢? 送棺椁的队伍足有一里地,前头的人已听到了秦英的话,有人便道:“莫不是杨姑娘在茶楼里吧?” “这样的日子,怎能躲在茶楼里喝茶呢?” 杨雁回待要从后头跑,已来不及了,穆家的人很快便已围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为什么要为了看一副棺材,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 杨鸿却低声道:“莫怕,我还没见过哪个知州敢为儿子强娶举人的妹子。” 杨雁回闻言,觉得有个大哥撑腰真是太好了!这么想着,她便稳了稳心神,理了理衣衫,大大方方走过穆家众人,下了楼梯,出了茶楼。穆家围上来的人,自然也不敢将她如何。 穆夫人赶到前头,打量一眼杨雁回,道:“怎地这时候才来?快换身丧服。” 杨雁回觉得穆夫人真是太讨厌了。她不想在穆振朝的棺椁前和这个老家伙吵架,但却也不想任由她摆布,当下便悲悲切切道:“我来迟了,穆夫人节哀。待送上他十里,我再回去。” 穆夫人道:“我和你公爹商量过了,这次你同他一起扶灵回乡。” 杨鸿道:“穆夫人,舍妹不曾与令郎拜堂成亲,不敢高攀二位为姑舅。” 穆夫人便好似没听到一般,对身边的程妈妈道:“快,扶三奶奶回去换衣裳。” 程妈妈答应一声,就要带着众仆妇去拉杨雁回。 秦英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场闹剧———他好像一不小心,整治了这丫头一回。真是……太抱歉了。但他没什么帮忙的意思,只是在旁袖手观看。 杨鸿忙将妹妹挡在身后,道:“穆夫人,舍妹是我杨家的姑娘,并非你穆家的媳妇,怎能让我妹妹给穆振朝扶灵回乡?” “诸位先听我说一句话!”清朗的声音,乍然响起,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由一怔,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杨雁回听得这声音,不知怎地,心里先就委屈起来。 众人只见前几日将穆振朝的棺椁护送至穆知州首领衙门的年轻小将,腰悬长剑,身着一袭青色衣衫,正定定站在人群外。少年目如朗星,英气勃发,只是眼底蕴藏着一股决绝之色。 俞谨白大步上前,对穆夫人道:“杨姑娘没有嫁给穆公子,没道理让她对穆夫人、穆知州以公婆相称,更没道理叫她跟随穆家的男人扶灵回乡。” 穆知州道:“俞经历送犬子骸骨归来,我穆家上下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我穆家的家事……” 俞谨白打断他道:“穆守备临死前,有几句遗言交代我,穆知州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穆知州一怔:“怎地前些日子,不曾听俞经历提起?” 俞谨白道:“因为近来说这些话,很不合时宜,只是今日我若再不说,恐穆知州与尊夫人,要铸成大错。” 穆知州忙道:“俞经历请讲。” 俞谨白道:“穆守备临终前对我说,他原在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