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见他一见。 杨雁回寻了个借口说要回家去,便将浴堂丢给一个年长的女工暂时照看。她自己出了浴堂,却不回家去。浴堂这一带,也是个热闹的所在,有不少人在此牵着头口,或者落着轿子揽生意。杨雁回心知骑头驴子上路,只怕要让人半路上看见,便雇了顶轿子往京城去了。 申时一刻,她便到了清溪茶舍前。 穆振朝早已在二楼一间雅阁等着她。雕花朱窗大开,他临窗而坐,见到杨雁回独自一人从一顶平头小轿里下来,不由心中讶异。她竟敢一个人雇了顶轿子便来了?竟没有媳妇子和丫头陪着了。 穆振朝匆匆起身,下楼迎了杨雁回进来。 茶舍这个时辰,依旧只有上回那个小伙计在。 杨雁回上前,向穆振朝道了个万福,态度生疏而客气。 穆振朝连忙还礼后,引着她上楼去了。 依旧是原来的房间。风炉上烧着水,茶桌茶具光洁如新。 待坐定后,穆振朝才问道:“杨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了?” 杨雁回微微一笑,依旧是生疏客气的样子,与之前的调皮、顽劣、活泼之状,判若两人。她问道:“穆公子平日喜欢看戏吧?” 穆振朝不妨她忽然有此一问,便笑道:“还好,但也不是很迷。” 杨雁回道:“穆公子是《西厢记》看多了吧?” 穆振朝一怔:“确实看过几回。” 杨雁回话中有讥诮之意,目中却是一片清明平静:“所以穆公子就以为,随便哪个小姐身边的丫鬟、媳妇子,都可以做红娘不成?” 穆振朝道:“所以你是瞒过了所有人,自己悄悄来了?”心中颇为感动,嘴上却故意道,“杨姑娘,你笼络下人的手段也忒差了。我的乳母事事都顺着我的意思,我求她老人家帮我送个信,她便送了。” 此时,风炉上的水滚了起来。穆振朝正要去提水,杨雁回却道:“我来。” 说起来,她原本泡茶的手艺比穆振朝还要高明一些,只是许久没泡过了,只怕要生疏了。 穆振朝便也依了她。 杨雁回泡好了茶,一杯给了穆振朝,又一杯端到自己面前。 穆振朝笑道:“我也吃一回杨姑娘亲手泡的茶。” 杨雁回道:“穆公子约我来此,只为吃茶么?” 穆振朝饮茶方罢,还未来得及赞一声,便听到杨雁回如此问他。他道:“我不日将去辽东,想来令堂已告知你了。临去前,我总该亲口同你道别吧?” 杨雁回问道:“只是如此么?” 穆振朝道:“一月前,令堂驾临寒舍,家母出言多有不逊,还望杨姑娘海涵。” 杨雁回只是略略把头一点,并未言语。 穆振朝道:“我早已想向姑娘和令堂致歉,怎奈家中事务繁琐,遍寻不到机会。” 杨雁回依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穆振朝又道:“杨姑娘是否还在生气?我后来听令堂话里的意思……”闵氏后来又和他的母亲见过面。只是闵氏的态度越发生硬了,言语中隐隐透着退亲的意思,只是怕两家面上不好看,一时还没说破。但那态度,已将母亲气了个半死。人后直骂,怪不得他们杨家能盖出个花浴堂来,说死了的亲事,也是说反口就反口得么?成什么体统。 他觉得这事实在是娘没道理。人家好好的女孩儿,为何要早早嫁来穆家守几年活寡,留在家里做闺女多自在。于是死劝活劝,将母亲这念头给劝下去了。 穆家不再提让两个孩子成亲的事,杨家也不好再有下一步动作。 不待他说完,杨雁回忽然打断他道:“穆公子,咱们两家的亲事谈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没意思了。” 穆振朝很是不明所以,道:“杨姑娘这是何意?” 杨雁回道:“至少我娘和你娘已经先闹翻了,以后结亲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还是说,反正日后我是要在你穆家生活的。你娘对杨家的看法,对我的看法,都不重要。因为不会伤害到你!” 穆振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杨雁回还是气得要退亲。他忙道:“我娘那个人,我最清楚,她并不是苛待儿媳的人。杨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是一心想退亲么?” 杨雁回狠了狠心,这才道:“穆公子,实不相瞒,我平日十分喜爱读《西厢记》,看戏也喜欢看《西厢记》。只是,我不是崔莺莺,你也不是张君瑞。就算我是崔莺莺,你也不是我的张君瑞。”已经逼到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