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会如此。我娘她……她并未知会一声,便自去求了姨母在外头给奴婢说人家。夫人明鉴,这绝非是奴婢的意思。” 眼见秦芳一边与她说话,一边拿手轻轻揉了一把膝盖,绿萍便膝行两步,上前道:“夫人,让奴婢来服侍您吧。” 距离秦芳罚跪也有十来天了,可秦芳总觉得膝上时不时的还是有些隐痛。现在还算是好的了。之前整整一个晚上跪下来,接下来几日,直难受得她想剜了这膝盖。 绿萍给秦芳轻轻揉捏起来,秦芳顿觉舒坦,又道:“你自己的脸还这个样子呢,服侍起人来,倒不比平日里错上一半点。” 绿萍低声回道:“这是奴婢的本分。这辈子能服侍夫人,是奴婢有福了。人家都说,这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娇声婉转、情真意切。 绿萍说话,听着就是让人舒坦。秦芳素来喜欢她乖觉、尽心、本分。这样一个好比猛犬一般的奴才,怎能不让主子受用呢?在秦芳面前,绿萍永远都柔顺听话的像是她养的京巴,可是只要她瞧着谁不顺眼,绿萍便好像恶狼一般穷追猛打的去咬谁。 不过秦芳还知道,绿萍不只对她这个主子一人好。她侍母也极是孝顺,对那个杨闵氏也还算不错。 “夫人”只听绿萍又道,“奴婢一片忠心,苍天可鉴。” 秦芳问道:“我且问你,杨闵氏说的那什么……墩子……果真有这么个人?你们相谈甚欢?” 绿萍唬得停下手来,在一旁磕头不止:“求夫人明鉴,奴婢绝没做过逾礼之事。那都是幼年的事了,奴婢正月里随母去姨妈家走亲,碰巧遇见过那家人也去姨母家做客。” “哪个让你磕头了?”秦芳不耐烦道,“好好回话。” 绿萍这才不磕头了,复又跪在榻边,给秦芳揉捏膝盖。秦芳自是想不起应叫她坐在脚踏上,或是搬个小凳来坐的。当然,就是想得起,她也乐意让别人多跪一会儿,也好对她那晚的经历感同身受一下。 就听秦芳又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对那个墩子,到底有意无意?” 绿萍又指天对地发起毒誓来:“夫人,若我起了二心,叫我……” “闭嘴,哪个让你发誓了?你只明白回话,到底有意无意?不许欺瞒我。” 绿萍手里绞着帕子,咬着唇,死活不吭声了,只是垂着头掉了几滴泪,嗓子眼里逸出几声哽咽,都叫她拼命压了回去。 不说看不上,那自然就是看上了。秦芳心下了然。看来那善事所指的,就是玉成这么一桩姻缘了。天下筵席终有散,说的是她和绿萍主仆一场,也终有散的一天。放虎归山却是福,那个“虎”自然是说的绿萍。绿萍属虎,且知道她们娘儿俩那么多秘密,让她离开侯府,可不就是放虎归山?这些倒是都对得上。 这么个伶俐人,真放出去了,秦芳还觉得怪可惜了。其他丫鬟,哪个也不如绿萍会服侍。至于绿萍知道的那些事,秦芳先是担忧,想过之后,也就不那么担忧了。 绿萍向来嘴紧,且又没有出卖她的必要。再者,将那些事说出去,绿萍自己也是死路一条。何况崔婆子还在秦府呢,绿萍若是敢走漏半点风声,且要先想一想她的亲娘怎么个惨死法。这么个孝顺的乖女儿,想来也是不忍亲娘受罪的。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好日子。秦芳心想,不过放出去个丫头罢了,能换来安生日子不说,还能担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些,秦芳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既是如此,便着人送个信出去,拦住你姨母,莫叫她悔亲。” 绿萍惊呆了,半晌方哭道:“夫人,奴婢不出府,奴婢这辈子只愿意伺候夫人。” “不叫你配人,岂不有违天和?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可做不出。”秦芳冷冷道。 又问道:“那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绿萍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秦芳不满道:“这种穷家破户也敢说给伺候过我的人,杨闵氏也真不懂事,亏得我姨娘还夸她知进退、识大体、知恩图报,是个好的!” 眼瞅着绿萍神色大变,秦芳便道:“行了,看把你吓得。你既相中了,也就罢了,总比配府里的小厮强,也怪不得你中意。改明儿我回禀了老太太,放你出去便是。你是我的陪房,我既要这么处置,想来别人也不能有二话的。” 绿萍只得磕头谢恩。 秦芳看了一眼她那张见不得人的脸,又道:“你这些日子不用当值了,好生养你那张脸去。府里有好药,都给你用,莫留了疤。哪有这样的姨母,下这样狠手打外甥女。你只管养伤、绣嫁妆,待过了中秋节,便放你出去配人。”万一绿萍这张脸好不了,江家人不乐意了,她的善事便做不成了。何况绿萍是她的陪房丫头,她总得多照拂些,让众人看看,跟着夫人的人,终归比别人的日子好过多了。 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