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签了,钱也给了,别人都搬走了,就你们迟迟不搬!” 殊晚辩解:“不是我们不搬,婶婶突然发病……她去世了,我没有精力搬家。” 光头男理直气壮:“所以,只好我们帮你搬!” “多等几天会死吗?” “你知道耽搁一天,公司要损失多少钱?你负责赔偿吗?” 殊晚争不过他,望着满地渣土:“我家的东西呢?” 光头男顺手一指:“大件的家具在那边。” “别的呢?墙上的照片呢?锅碗呢……” “没时间收拾。”光头男懒洋洋道,“公司会酌情赔偿。” 殊晚愤怒:“赔?那是我的回忆,你们拿什么赔?” “回忆多少钱一斤?”光头男不屑,又抖了抖手中协议,“是你违反协议在先,我不叫你赔钱已经不错了。” “你……你们……”殊晚气结,婶婶没了,房子也没了,往日温馨化作渣土废墟,她怅惘迷茫,无限悲伤。 可对方却是一副仁至义尽的表情,听见口袋中手机响起,光头男摸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开一段距离,接起电话:“杨总。” 杨总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房子已经拆了。小美女刚刚回来,正跟我理论,但她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好糊弄得很。” “你安抚一下她,别闹出事情。”杨总说,“大老板想看的是结果,他才不关心过程。后天大老板过来视察,你这两天叫工人给我连夜加班,务必将那一片夷为平地。” “好,好……” 应着电话,光头男猛然抬眼,发现远处殊晚正偏着脸在看他,面色冷凛,看得光头男一阵心虚,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厚道,人家姑娘前脚去办葬礼,他后脚带着人把房子给拆了,简直丧心病狂。 这事原本不该这么急,拆迁协议上写的时间也并非死限。可总经理慕皓天后天要来本市视察,他这个老板,做事雷厉风行,视察也来得突然,杨总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急于邀功,火急火燎地下令——拆。 挂了电话,光头男朝殊晚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这里有五千块钱,我跟老板说了好多好话,他才同意额外补给你。” 他明明没有说好话! 殊晚有着独特的听力,刚才把他们的电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他递过来的钱道:“我家那么多东西,就值五千?” “爱要不要!”光头男傲着脸,凶巴巴道:“你耽误了我们公司七天时间,要真跟你计较,怕你赔不起。” 太欺负人了! 殊晚气恼。 她幼时在城郊的果园长大,推开窗户,便能闻见果木的芬芳,那里地广树多,春天梨花雪白,夏季生机盎然……婶婶让人在遒劲的枝干上做了秋千,殊晚于其间嬉戏玩耍,好不快乐。 后来,果园被征占,绿荫如盖的果树化作朽木。如今,住了多年的家也化为废墟。 仿佛只是刹那间,殊晚的世界就天翻地覆,物非人非,她连个缅怀回忆的地方都没有。 始作俑者,正是那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那个传说中的大老板,殊晚以为是大腹便便秃顶脸圆的中年人,却万万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在若干员工的簇拥之下,来到已被夷为平地的工地,杨总跟他介绍着工程进展情况,他偶尔问上几句。 殊晚躲在推土机后,直直地盯着他,他穿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脸庞如玉雕一样深刻,眉宇略显凌厉,英气十足。 是个英俊的男人。 但殊晚不关心他长得是否英俊,心头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个男人,派人拆了她的家。 残砖烂瓦就是最好的物证。 工地上灰尘游动,他微抿着唇,略显清冷严肃,一双黑色眸子幽暗,仿佛河底暗藏的礁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