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收了手,心道这家伙比起醋意来,更像是试探着问究竟有没有生生世世这回事,“若你当真记得上辈子,那你上辈子一准小姑独处了一辈子。” 凌雅峥睁大眼睛,惊讶于莫三的洞察力。 莫三抱着臂膀,“若不然,你不会轻而易举地将什么话都抖落出来。”正待要提起挂印坡,觑见个干瘦老婆子并一个一脸期期艾艾的女人凑过来,蹙眉道:“什么事?” 元老姑奶奶一笑,挤得满脸都是褶子,“少爷、姑娘,老婆子稀里糊涂的,方才出了什么事?” 赵家的讨好地问:“什么时候,秋儿就成了纡国公的恩公之后?” “秋儿?”凌雅峥听着这亲昵的称呼,笑道:“我劝二位快些走吧,大夫人没了孩子,怨不到晚秋、二哥头上,一准会怪到你们头上!” 赵家的心里一慌,脱口道:“这事跟我们也不相干,是大夫人说晚秋留在家里将二少爷勾引坏了,叫我们来领人呢。” 话音没落下,赵家的、元老姑奶奶就望见凌尤坚阴沉着脸走过来,唯恐被凌尤坚看见,忙缩了脖子。 凌尤坚走到赵家的跟前,脚步一顿,似有所感地说:“滚!日后再出现在凌家眼皮子底下,再扯上元晚秋,就叫你们见不得明日的天光。” “是、是。” 凌尤坚重重地啐了一声,脚步声咚咚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还不走?”凌雅峥催促说。 元老姑奶奶嬉皮笑脸地说:“我就只有澄天、晚秋两个侄孙儿,这会子叫我走,我一把老骨头,又向哪去?” “难道还要我们家替你养老不成?”凌雅峥眼睛一瞥,赵家的唯恐讹不着元晚秋反倒要多养个老婆子一声不吭地就顺着巷子跑了。 元老姑奶奶嬉笑道:“姑娘的话有道理,但法理都不外乎人情呢,更何况,这又没犯什么王法……” “可不近人情的人,也是有的。”凌雅峥笑了。 “哥儿……” “别看我,我不是凌家人。”莫三摆了摆手。 元老姑奶奶怔怔地望着清逸翛然的莫三,嘴角蠕动良久,忽地嬉皮笑脸说:“左右我一个孤寡老婆子,要去哪里糊口,就全听纡国公佛爷的话。” “那您老就等着吧。”凌雅峥才要走。 元老姑奶奶忽地问:“姐儿喜欢什么老物件不?” “……?”凌雅峥狐疑地转过头来,忽地想起自己方才站在凌古氏身边,跟凌古氏最是亲近,所以这老婆子有意讨好她,“什么老物件?” 元老姑奶奶笑道:“这往雁州府来的一路上,老婆子捡了不少东西,虽不值钱,但给小姐、少爷这样不差钱的拿来玩,最好不过了。”说着话,伸手就向袖子里掏去,掏了半天,拉出一个布包,“瞧这针线还是好的。” 莫三伸手接过,打开了,见是一枚绣制精美的锦囊,笑道:“难不成老姑奶奶路上捡了旁人的锦囊妙计不成?”粗鲁地撕扯开,只拿出一片被水浸泡过的纸片,纸片上的字迹统统分辨不清。 “行了,孟夏,带她去歇着。”凌雅峥说。 一直躲在阴凉处的孟夏立时走来,笑盈盈地搀扶着元老姑奶奶去倒座厅歇着。 “这锦囊上的丝线……”莫三仔细摩挲了两下,“跟关绍那件旧衣上的一样。” 凌雅峥领着莫三去寻秦舒、秦云,走在路上,就笑道:“看来,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是为关绍而来?你打听海宁白家,恰听秦大小姐说,海宁白家明年打发人来。”莫三背着手,手指上夹着锦囊。 “在我看来,白家就是为关绍来的,但真凭实据,我就没有。” “你到底知道多少没有凭据的事?”莫三哑然失笑,压低声音问:“你祖父藏有兵马的事、挂印坡有治水能人的事,还有白家的事,我都不问,且问你平白无故,叫个治水能人出来做什么?莫非,明年有洪涝?” 凌雅峥笑道:“不是明年,就是后年。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莫三在心里反复品咂这三个字,最后叹道:“你这样信赖我,每每将些仿若天方夜谭的话说给我听,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当做妖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