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中,一顶翠幄小车上,凌雅峥兴致大好地望着身边的凌雅嵘。 凌雅嵘昨儿个一夜未眠,今晨因要去庵堂便穿着十分朴素,柳绿的衣衫,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昨晚上,祖母赏赐了什么东西给姐姐?”凌雅嵘唯恐凌雅峥又扎她,忍不住向后缩了一缩。 “比不得你的燕窝。”凌雅峥瞥了凌雅嵘一眼,安心地闭目养神。 “那是什么?”凌雅嵘忍不住追问,昨儿个她亲自熬汤,烟熏火燎的亲自给凌古氏送去,竟然还比不得凌雅峥打发个小丫头送一张纸过去? “指望我给你指点迷津不成?”冷笑一声后,依稀听见外头寒暄声,凌雅峥好奇地撩起帘子。 到底是小了两岁,棋差一招!凌雅嵘极力离着凌雅峥远一些,见她对着外面出神,忍不住大着胆子靠近去看。 “是,长安伯府?”凌雅嵘一怔。 “长安伯府,也去消灾解厄?”凌雅峥琢磨着就该是这么回事,背靠着轿壁,琢磨着方才穆老姨娘打扮得如正经老夫人般出来,不知凌古氏在轿子里换上了什么衣裳。 小车停在了山门前,凌雅峥扶着婆子的下了车,一阵清风吹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举目望去,只见漫山青翠掩映着一座幽静的庵院,几个年长的老尼姑带着十几个清秀的小尼姑簇拥着先下了轿子的莫家女眷迎了出来。 凌雅峥、凌雅嵘跟凌雅娴、凌雅峨、凌雅文走在一处,齐齐地向凌古氏的轿子走去,站在轿子边,由着穿着一身蓝底银花缎衫、打扮得甚是端庄的穆老姨娘立在帘子边,拱手请凌古氏出来。 一只戴着金镯的手伸了出来,穆老姨娘瞅见那露出来的一截袖子,眼皮子忍不住一跳。 却见凌古氏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老蓝绸衫、头上簪戴着几根银钗出来了。 上轿子前,还不是这副打扮——穆老姨娘眼皮子越跳越厉害。 “凌婶子……”莫夫人宁氏带着女儿迎上来,喊了一声,瞅着眼前仿佛颠倒了身份的妻妾二人,因年纪轻不似那些老夫人们跟穆老姨娘交情深,便埋怨地瞅了一眼不自重、没规矩的穆老姨娘。 紧跟着莫宁氏的几位千金,对上一辈的恩怨更难以感同身受,于是分外齐心地想:这老姨娘,仗着儿子出息,也太目中无人了。 穆老姨娘一张老脸迅速地涨红,往日里站在爱穿红戴绿的凌古氏身边她打扮成这样更得人敬重,偏那凌古氏竟在轿子里换了衣裳。 “进去吧,别叫师父们等久了。”凌古氏难得“压制”住穆老姨娘一回,眉眼间忍不住得意起来。 “吭,”凌雅峥忙咳嗽一声,满脸惭愧地对着宁氏一拜,“昨儿个,是我哥哥跟关大哥鲁莽了,不知莫三哥伤势怎样了?” 宁氏一张鹅蛋脸上登时布满愁容,叹道:“怪不得旁人,都是谦斋自找的。凌婶子,咱们进去吧。”觑见凌古氏伤了手腕,便上前两步搀扶着她向庵院里去。 原来,晚一辈的夫人,不似上一辈的老夫人那么难缠……凌古氏福至心灵想通了这一关节,就依着凌古氏嘱咐满脸愁苦地随着宁氏走,走了两步,底气不足地回头:“尤坚他娘……” “老夫人有什么吩咐?”穆老姨娘兢兢业业地走上前来。 “……一起走吧。”凌古氏呼唤一声,对宁氏笑了一笑,又跟弗如庵的老尼姑寒暄一声,便随着宁氏再向前去。 穆老姨娘纳闷凌古氏怎这般称呼她,蹙眉望了一眼孙女凌雅文,紧跟着迈步进去。 总算没因一点子苗头就趾高气昂起来,凌雅峥对眼前的结果也甚是满意,眼睛一转,目光便落在本不该出现在弗如庵的少女身上。 只瞧那少女脸庞圆润、身姿高挑矫健,也如凌雅峥般穿了一身红似野火的衣裙,那红衣红裙穿在凌雅峥身上,颜色被凌雅峥脸上莫名的冷淡冲淡;穿在纡国公府大小姐秦舒身上,却被她脸上笑意渲染得越发浓烈。 “舒姐姐。”按着齿序站在凌雅峥身后的凌雅嵘抢先亲昵地呼唤了一声。 秦舒微微黑黄的脸颊上,恍若明星的眸子望了她一眼,便越过前面的凌雅娴、凌雅峨、凌雅文走到凌雅峥面前,“真是有缘,你我都是红衣,可见,你我二人喜好是如此相近。” 示威?凌雅峥望着秦舒一身气度,自叹弗如。 凌雅嵘只当秦舒因凌雅峥穿跟她一样的衣裳着恼了,幸灾乐祸地上前,满脸为难地说:“舒姐姐,峥姐姐并不知舒姐姐爱穿红衣。” 这绊子下的,以致远侯府跟纡国公府两家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凌雅峥岂会不知? “就是穿一样的衣裳,又怕什么?”秦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