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如今只被当地人视作埋葬先人的坟山,除了清明重阳,几乎渺无人迹。 阴寒山荒凉已久,只有数百年前开出一条山道通往几处墓地,如今释英和顾余生走在被杂草覆盖的道路,试着寻找那传闻中的白骨宗所在。 山路难行,顾余生本还担心踩坏这些野草会让释英产生同类相残的不适感,谁知释英抬手一道剑气就把自己的同类给割了个干净,果然不愧是万物都可做肥料的仙草。 他暗自咂舌之余,只能试着寻找话题与师父闲聊:“师父,阁中已派人查过阴寒山,你为何坚持亲自再查一遍?” 在释英的眼里,世界只有三种生物,徒弟、剑修和肥料,前两者不能吃,后者埋土里就可以吸收灵气了。 此时,他也没发现徒弟在惊讶什么,只是正经解释道:“净世宗除掉万岳子是为了隐藏阴寒山中的江雪妃尸身,可见他们当时并不想转移据点。万岳子死后三十年,胜邪长老便带人灭了尸神宗。冰蚕子亲眼见到阴寒山白巫战死,这些年都是新的白巫通过轩齐子对他下令。 这白巫似乎离他们很远,冰蚕子阳奉阴违七十年,甚至将八方归元阵用来养男宠,净世宗也没有对他做出处罚。我想,若他们在南方的势力已衰弱至此,应该来不及将阴寒山处理干净。” 顾余生也赞同释英的推断,可是,东灵剑阁派来的剑修竟什么线索都没发现。若不是净世宗隐藏得太好,便是剑修内部出了问题。这无疑是个坏消息,若净世宗潜伏之人已能影响东灵剑阁的情报渠道,想来身份并不低。 一想到自己说过话的同门极可能就是净世宗探子,顾余生也明白了为何释英声音较往日更为低落,不再提这个话题,只叹道:“这净世宗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潜伏在每一个门派,将天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释英回顾两世记忆,始终不曾发现奸细痕迹。当年,除了他,东灵剑阁强大修士全部战死,按理说不该存在问题,可剑神之心又确实落在了净世宗手里。当年把他最喜欢的养料偷走,现在又暗中替净世宗隐瞒情报,这个人,到底是谁? 净世宗潜伏多年,要调查的地方不少,然而,他们之中完全可信的人却没几个,释英内心虽无奈,还是对徒弟安慰道:“不论如何,净世宗还隐藏着就是好事,这证明他们现在还敌不过正道势力,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 这倒是实话,如今修真界依然是正道独大,邪道门派只能隐藏在阴暗角落,就算是当年的尸神宗,只要南方正道合力进攻,仍旧逃不过被灭门的命运。如果所有正道修士都不计代价地寻找魔灵,纵他有通天之能,也只有束手就擒。 然而,他们都明白这只是如果,莫说门派间的明争暗斗,就连各派内部也不安稳,这样的情况,哪能指望大家同心对敌? 明明可以用最小的牺牲胜过净世宗,却因内斗平添曲折,顾余生心中是极为不满,回答的语气也满是惋惜:“可惜正道内斗多年,早已不是昔日齐心协力将邪道驱逐出人间的同盟。” “人总是这样,明知坏死的部位必须马上切除,依然要用各种方法拖延,非得等到病情严重才肯选择放弃。” 窝里斗是人类势力自古就有的顽疾,各大门派彼此怀疑,谁也无法让他们统一。就如那些向释英寻求医治的病人,总是要等到尝了病痛,才知求医问药。 释英已经对人失望,顾余生闻言却笑道:“师父医术高明,定能治好这个人间。” 曾经孤身拯救了这个人间的第一剑修,此时却说能治世间顽疾的是旁人。释英为这意外的言语一惊,他是耿直的剑修,立刻根据现实纠正道:“我治不了,只能指望你飞升之后扫清红尘。” 这是释英第一次透露自己对顾余生的期望,顾余生一听便知他是认真的,眼眸随之一深,只问:“师父为何肯定我能飞升?” “你放心,剑修虽因执念过深难以成仙,但你不同。只要服下我,你照样能够塑造金身脱离凡尘。” 顾余生尚未结婴,释英本是不想那么早告知他还有飞升捷径,以免徒弟对修行松懈下来。如今既发现净世圣徒无法结婴,也该让他知道前路并非无望。只是,他收徒时便检查过顾余生身体,这徒弟体内分明是有丹田的,这又是什么缘故? 顾余生不愿回忆过去,释英便甚少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回答时也是素日惯有的平淡神色。倒是顾余生,看着自己想了三世的人,就这样平静地想要被他当作普通药草服下,内心可谓五味纷陈。 “师父,有时我真不知你是有情还是无情。”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长叹一声便将想要继续向前走的师父从背后抱住,而释英只是疑惑地停了脚步,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这样的反应,是单纯地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反正他怎么做师父都不在意,又何必压抑自己呢?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就算他提出想和师父做道侣,师父也会随口答应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