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爹沉吟了片刻,问宋子恒:“亲家想要如何,可与你说过?” “前期投入,无论是铺面和人工,都是岳父出的,您还要出力照看生意,如今说一句两家平分,已是我们舔着脸了,再多也使得,但若岳父再要推辞,别说我爹娘不肯同意,便是我也无地自容。”宋子恒语气坚定的道。 “子恒啊。”许是喝多了,酒气上头,苏老爹忽然在宋子恒面前换了画风,语重心长的道,“我也不怕你笑话,如今我的心思真不在生意上,我老了,没野心了,唯一的女儿也嫁人了,还是嫁给你们这样的人家,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与你岳母,就等着你二人多生几个外孙,日后便只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然你与婉婉来找我,也确实是个好机会,需要用上我,我不可能不帮,生意一事你家无人方便出面,既是挂在我头上,我拿一分利是必要的,待你日后高中,再找个妥帖的人将生意接过去,这一分利,我便当是女婿你孝敬我的,还给我外孙,也无人能说什么。” “岳父既然也说就当我孝敬您,这一分利也委实太少了点……”宋子恒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苏老爹打断了,“子恒先听我说罢。至于我为何愿意帮你们将这生意做好,这话我与婉婉也说过,你现在还未走到那一步,却也不能不考虑,提前做起准备。女婿你家境平常,然我知你是有志向的,念书认字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手头有些银钱,日后便能多为百姓做些事。” 宋子恒闻言一阵沉默,半响后才道:“岳父所言甚是,子恒受教了。” “无非是吃的盐比你多,见得多了,我年轻时走南闯北,也没少听闻书生一身傲骨,忧国忧民,却又徒劳无力的故事,所以啊,光凭这才华,是很难叫你们如尝所愿的。”苏老爹抹了一把脸,又道,“继续说这生意,红利的事咱们重新谈。” 听苏老爹这话有回心转意的样子,宋子恒这才笑道:“合该如此,岳父能想通,真真是太好了。” 苏老爹含笑道:“实则我见这红酒甚为叫人喜爱,无论爱不爱酒的人都喜欢,着实叫我惊讶,想来日后开了铺子,买的人应该比我料想的要多,既然如此,便不能小打小闹了,能做多大咱们便做多大。” “一切全仰仗岳父大人,是以这红利,岳父若拿得少,更叫我于心不安。” “不是我自夸,这事确实得靠我,若真做大了,除非你两个兄弟能立得起来,否则再难找到可靠之人托付生意,然我听婉婉说平日都在家教你那几个侄子认字,由此可见他们也想叫子孙出息,便不可能考虑接手生意。十之八九还是要落在我头上。” “岳父高见,实则是我兄长平日只会种地,便是有心想替岳父分忧,他二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岳父。” 苏老爹被恭维得通体舒畅,笑着与宋子恒又喝了两杯,才道:“如今我这倒有一个注意,听与不听便只在女婿你了。” 宋子恒洗耳恭听状:“请岳父赐教。” 翁婿两个相谈甚欢,气氛正好,一顿饭自是吃到月上枝头,两人都喝醉了,被家丁送回房间便瘫在床上酣睡。 宋子恒酒品一如既往的好,并且他下午已洗过澡,苏婉便只给他擦了脸和脖子,再换了里衣,酒气倒不是很浓了。忙完这些她已经开始眼皮打架了,曾经的夜猫子,如今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叫丫鬟打了水来,泡了个热水澡,一躺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宋子恒陪苏婉住了两晚,第三日歇过中午后,便赶了车带苏婉回去了,送走女儿女婿,苏太太既高兴又不舍,她高兴的是小夫妻俩感情好了,如胶似漆的,照着如今的情景,离外孙出来也不远了,日后她再没什么担心的。宋家千好万好,就是离自家远了些,来往忒不方便了,不图他们住在县里,便能在镇上,她偶尔去上一两次也使得了,亲家公亲家母议亲的时候接触过几次,还有亲家奶奶,俱是和气之人,可女儿嫁过去是弟妹,上头两个嫂子,谁知道好不好? 主要是那次家丁送女婿回去,回来后她仔细问过,家丁只看一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日李氏话最多,他听了几耳朵,便禀报了,苏太太后来一琢磨,心想这个李氏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而后苏婉回来,住得这么些日子,苏太太虽未说出来,却隐隐觉得她脾气比做姑娘家时好许多了,自个儿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受不得一丝委屈,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如今竟也学会了收敛,纵是交好的太太们都赞一句大方得体,苏太太心头也只觉酸涩,没有厉害婆婆,却有个厉害的妯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