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稀薄的乌云,寒光微微。 这两人并没有发觉,他们的谈话,其实都默认了白苏是个女子的事实。连一向谨慎的陆桓,也被醋意熏晕了头脑。这场景,若叫不知情的旁人看去,真会以为白苏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男宠了。 陆桓定定注视着白決,暂且忍下了对他的敌意,“我有要事与她说。” “她病了。如果你不介意,她醒来后,我可以替你转达。” 陆桓一怔,心中不由得揪起了一块儿,“她病了?” “来到这里她就染上了疫病,现在我在为她医治。这期间,任何人不能打扰她。而且,为了陆先生自身考量,我也不能让你接近其他的病人。”这是白決的习惯,当他作为一个医者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嘱咐。 陆桓不禁苦笑,白苏怎么会是别人,他又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对她不管不顾?这次的疫病极可能夺人性命,他若就在这里退却,如何对得起她?他想起自己袖中还藏着白苏的药方,据吉祥说这份药方可以根治疫病,陆桓犹豫了起来,他要不要将药方交到白決的手中……他不信任薛达,所以密下了药方,可白決呢,白決就一定是好人么?万一他与薛达首鼠两端,那自己岂不是置白苏于险境了? 几番斟酌之后,陆桓还是执意去见白苏,他想亲手把药方交到白苏的手上。白決奈何不得他,只得为他让开了路,又紧紧跟在了他身后,一同进了屋。 白苏安安静静地睡着,因怕她硌着冷着,白決在她的身下垫了好几层棉褥。 陆桓看到白苏苍白的面庞以及起皮的双唇,喉中哽住,他轻轻跪坐了下来,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守在她身边,熟悉的感觉源源不断地叩着心扉。 白決看到陆桓的动作自然流畅、神情也似发自内心地关心爱护白苏,他终于感觉的出陆桓和白苏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他之前就听说了,朝廷派来的陆桓,亲自指名让白苏负责安排赈款的使用。与他相比,陆桓和她必然是旧相识了。一丝悄怆袭来,白決突然觉得方才自己的阻挠都是在自作多情。他深吸了一口气,退至门口,望向了天边的月亮。 陆桓凝望着双睫紧锁的白苏,突然有些怕了。 他怕她会在此时睁开眼睛,看到他,然后他逃不掉的厄运也将牵连到她……他大费周折的隐姓埋名,不就是为了能让他在乎的人远离漩涡,平平安安么?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为了成全感情,放弃了坚持和原则。他这样,才是真正的自私。 混乱难耐之时,陆桓瞧见房间的一角摆着一个矮墩木桌,木桌上零落地放着好几本摊开了的医书。墨迹斑斑,批注的人似乎是疲惫不堪,才使得桌上好几处都落上了墨点。桌下也摆着一小堆一小堆的药材,一杆玲珑称就搁在旁边,上面还摊着一张厚宣。 夜风微凉,白決在屋子外的台阶上坐着,困意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白決。” 陆桓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了白決身后。 白決连忙起身,略有些低落地问道,“你们见过了?” 陆桓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宣纸,递到了白決手中,“这是治疗疫病的方子,白苏还睡着,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白決十分惊讶,他接过方子,只简单扫了一眼,便认出白苏的字迹,“药方?你怎会有白苏开的药方?” “我刚从惠民司过来。”陆桓停顿了一下,就此不再多说,而是道,“为她治病,带她回惠民司,带她回太医院。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话音凛凛逼人,但白決听得出他的真切,他不禁疑惑,“那你呢?就这么离开?” 陆桓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道,“烦请不要向她提起我来过。”俄顷又补了一句,“也不要提起我这个人罢。” 夜更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