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有声响,范雪瑶脑袋往外一偏,星眼微朦,香腮带赤,见是画屏她们进来,又回过头,抵着床板撑起身子。 画屏忙赶上前来搀扶,笑道:“娘子可是觉着倦怠了?若是这样,不如就安歇了吧。” 范雪瑶正困乏着,懒怠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委实困的不行,四更天刚过他们一行人就预备返程事宜,又在辇内一路颠簸,这种境况,也顾不得什么作息不作息的了,大不了明儿早起了些,午后再睡个中觉,这样就能把夜里入睡的时辰调过来了。 见她点头,小莲和蕙姑她们忙去茶房。小莲和蕙姑是范雪瑶升上昭仪后增配的四名宫女之二,因为调了春蝶和调儿去儿子身边,画屏与巧巧就缺了副手,后来她以小莲、蕙姑补了缺。另外两个宫女安排在了殿外做粗使宫女。 小莲、蕙姑与福云、琼花她们茶房烧水的人一起提了两大壶滚水过来,范雪瑶简单洗浴了一回,换上雪青纱小衣,预备就寝。 卧室榻上铺的茜毡早收走了,楚煦已经洗过身子,穿着秋香色暗纹缎小衣,正坐在榻上玩着自个儿的小脚丫子。小孩子骨头极软,他甚至能轻松地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 范雪瑶走过去,弯腰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亲,上了榻,范雪瑶把楚煦搂到里边,用他的小被子将他盖好,吩咐道:“这孩子睡着不大安分,你们把围屏拿来把榻围起来。” “是。”画屏和巧巧连忙将紫檀雕花细绣围屏搬来,将卧榻团团围住。 楚煦人小,刚才还很精神,可范雪瑶把他搂在怀里哼了会子摇篮曲,不一会儿就俩眼一闭,鼾鼾的睡了。 范雪瑶往薄被里一钻,低声道:“画屏,你去歇歇吧,这一整日你们也辛苦了,别累坏身子,今儿你们去别苑的就都回屋歇息,上夜的就从留在宫里的那几个里的安排。” 正铺着自己被褥的画屏听了这话,笑道:“那奴婢就放纵一回了,还别说,今儿果真是累着了,这腰还僵着呢。”于是便重新抱起自己的毡毯,出去喊人进来上夜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范雪瑶侧过身子面朝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最后看了眼儿子也闭上眼睛,到底是累坏了,没几息就睡着了。 不多时,进来的小莲听见围屏里边没了动静,知道两人都睡了,便蹑手蹑脚地移走灯烛,原本像她们上夜时还要炷上助眠的香。不过范雪瑶不喜欢熏香的烟火气,还有怕楚煦太小,对肺和呼吸道不好,倒省了这一事。 她们上夜的都在墙角铺条毡子睡,如今气候温暖,衣着轻便,倒还不难受。现在时辰还挺早,她也睡不着,又怕翻覆的动静会吵到范雪瑶和大皇子,轻易不动一下。就只把眼睛愣愣的往窗外头看,廊檐下悬挂了好几盏明瓦灯,映在银红的纱窗屉上,又有树影婆娑。 发了会子呆,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画屏一回到下所,那些个小丫头顿时笑嘻嘻地忙迎了上来,唧唧喳喳地说:“画屏姐姐,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可叫我们想死了。”都争着拿杌子,倒茶水,捧给画屏吃。 “画屏姐姐,一路上辛苦了。” 画屏一面坐下来,一面笑说道“你们还记着我呢?我还当我这一去就是这么久,凭你们贵人多忘事的,准不记得我了呢。”说着,接过茶来吃了半杯,那小宫女重新接过。 月姑、红绡她们忙说:“怎会不记得你,姐姐莫拿我们取笑了。倘若真个有,就叫我们不得好死的!” “哎呀,我不过是取个笑儿罢了,做什么毒誓,岂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画屏听了,忙说道。 春桃说道:“这些没什么要紧的,我们正有话要问你呢。” 画屏一见这境况,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也不拿乔,直说道:“我说你们这样殷勤,原来是有求于我。” 春桃抓着画屏的袖子,摇啊摇的央求说:“好姐姐,你们这一去就是半年,只把我们这些个撂在宫里,每日不是掸尘就是扫灰,整日丁点趣味儿也没。如今只一心想听你说说别苑里头是什么个样子,有什么趣事奇事,听着也跟你乐一乐,你快些告诉我们吧。求你啦。” 说的画屏也笑了,便娓娓说道:“倒也没什么奇事趣事,不过别苑和宫里大不相同,就好似这宫殿……” 小丫头们忙围了过来,两手托腮,眨巴着好奇的眼睛聆听。须臾,晓月提了给画屏盥洗的热水回来,看到灯下这样的一幕,又听到画屏口里说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