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富贵温柔乡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徐朗以前还不信,这会儿倒真是有这感觉了。身边有这样的美人儿陪着,若没有强大的自制力,恐怕真会沉溺在良辰美景之中,再无斗志。 不过身侧就是漠北寄来的书信,而今局势越来越乱,要想留住这美人美景,首先还是得有人斗志昂扬,保家卫国。 他拿起茶杯抿一口茶,正巧琳琅仰着脸冲她笑了笑,顿觉秀色可餐。 书房向阳,檐下几只鸽子在扑腾,黄莺晓得这里的规矩,到得门外便停住了脚步。琳琅也知男子的书房乃是重地,轻易不许人进去,脚步微微一顿,里面徐朗已经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夫妻两个走进里面,余下众人在外伺候。 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摞书信,后面的书架上珍籍满目。琳琅以前只进过贺文湛的书房,立面摆着的全是经史之书,外加许多古籍字画,笔墨纸砚皆十分讲究,满满的文人气息。徐朗这里却又不同,书架上一半是史书,另一半全是兵法,除了东侧有一副《秋后牧马图》外,再无字画,屋中陈设着铜鼎、奇石,另有两把宝剑。 看了一圈儿没见着砚台,琳琅失了兴致,便往书桌边走。 徐朗也不去收起那些信件,坐在宽大的狐皮圈椅里,伸手将琳琅揽进怀中,道:“瞧瞧这上头写的。” 小而简洁的信纸,没有印信封泥,却像是卷过的痕迹,上头写的是关于魏家的事情。琳琅看完后微微吃惊,“这种事你都能查出来?” “有心要查的话,没什么难办的。”娇妻在怀,徐朗的气势柔和了不少,虽然说的是杀伐烽烟的事情,声音却平静无波,“去年漠北的军资迟迟不到,叫将士们作战艰难,原来是他使的手段,胆子倒是不小。” 琳琅冷哼道:“魏家胆大的事儿还多着呢!”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当即掩饰道:“他们不是还跟朱家勾结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哼。” 徐朗笑了笑没说话,扶过琳琅的脸来对视了会儿,忽然轻轻在她眼睛上一吻,低声道:“琳琅,有时候我真是对你好奇。”却也没有往深里说。抱着她静静的坐了会儿,窗外竹叶沙沙,可以瞧见远处湖面上摇曳的波光,琳琅打趣道:“风景这边独好,你倒是会挑位置。” “这里以前是祖父的书房,后来给了我,后面的竹子和那几棵柏树都是他老人家种的。” 徐朗的祖父徐衍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一生戎马征战,立下功劳无数。难得的是他文武兼修,在沙场上雷厉风行令人闻风丧胆,到了寻常时候,却又是个风雅人物,纵然诗词歌赋上比不得那些常年舞文弄墨之人,在一众武将里,其眼光和书画造诣也是出类拔萃的。 三爷徐奉英的母亲吴姨娘当年就是有名的才女,因为出身不好做了妾室,当年她贴身伺候徐衍笔墨,可是受尽了老国公爷的宠爱。不过老国公爷一走,吴姨娘就也没了倚仗,不过半年就含恨而逝了。 自徐奉先以下,徐家这些个男丁里,最有祖父遗风的也就是徐朗了。 琳琅对徐衍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她满月宴的时候那位老爷子还抱过她,等她记事的时候名将已逝,无缘睹其风采。不过贺文湛对老国公爷十分推崇,跟琳琅讲过不少他的故事,琳琅对这位老将军一直颇为崇敬,便低声道:“祖父应该很疼爱你吧?” “算是吧。兄弟几个,大哥是父亲手把手教着,祖父亲自指点教导的只有我,后来这书房也是指明了留给我。”徐朗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 “这么说,你比大哥还受宠?”老爷子疼爱,徐奉先也着意栽培,徐朗所受的待遇还真不差。 徐朗收回目光,伸手点了点琳琅的额头,“这种话以后千万不可乱说。”云淡风轻的一句,却叫琳琅心里漾起了波澜——不过是说他受宠而已,为什么不可乱说?难道是徐奉先当真在国公位上另有打算,才让徐朗如此避嫌?若果真如此,往后行事还真是得谨慎,免得惹人多心,徒增麻烦。 湖边也种着几树垂丝海棠,这时节里刚好海棠开花,纤秀嫣红的花苞挺立在枝头,春光里格外娇俏。夫妻俩往那里散步走了一圈儿,回到书房后徐朗依旧翻看书信,琳琅就在里面的榻上眯了会儿。 次日一行人便出城去踏青散心。徐朗虽有心陪娇妻赏春,奈何此行皆是女眷,加上手下查出了不少线索要他处理,只得留在府里。 三月下旬正是春光浓烈时,放眼望去,城外全是踏青散心的少男少女。楚寒衣将地点选在了西山,因那里有徐家的庄子,当晚可以住下慢慢赏玩,时间上更充裕些。 出了宜秋门往西南而行,到西山脚下时已近晌午。这里的风景琳琅是见识过的,深秋时满山枫叶夹杂着银杏和松涛,在高旷蓝天下震撼人心。这会儿春光正好,山里的景色也是别样意趣,湖水映着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