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除了方炎,陆朝歌实在想不出还应该通知谁来向遗体告别。 小姨的身体就在玛雅医院火化,一具尸体变成一罐骨灰。 所有的程序都是方炎在跑,所有的事情都是方炎在做。陆朝歌不发一言,不表达任何态度,任由方炎全权负责。 选日子、买墓地、打石碑、直到最后的入土为安,都是方炎一个人在奔波操劳。 当棺木合上,当工人漆好墓墙,一场葬事就办完了。对于一项工作来说这细碎繁琐,但是由生到死来说又简单之极。 陆朝歌站在墓前,眼睛血红,身体挺直如枪。 两天来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在方炎的强迫下喝了杯果汁和几口白水。 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冷酷的像是一个基因人。 可是,她越是这样,方炎越是担心。 大悲无声,对于现在的陆朝歌来说,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冬意渐深,天空的颜色灰蒙蒙的。给人灰暗的心情再次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寒风萧索,站在墓地深处的陆朝歌显得孤寂可怜。一排排的死人和一个活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色的西装外套上面缀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白色小花被风吹的哗啦作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飞离出去。 啪—— 那朵小花终究还是不甘束缚,即将被风吹走的时候,陆朝歌闪电般出手。 然后,那朵小花便被她握在了掌心。 方炎知道陆朝歌不懂武术,但是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的速度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方炎走到陆朝歌的身后,说道:“小姨已经入土为安,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陆朝歌不应,手心紧紧的攥紧那朵白花,就像是握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要不你哭一会儿,哭一会儿我们再回去——”方炎劝道。“听人说,老人走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哭不吉利,而且老人也觉得自己没面子——” 不知道是因为陆朝歌的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导致的崩溃,还是她听到了方炎的劝说担心小姨走的没有面子下去之后会被人看不起。 “哇——” 陆朝歌真的哭了。 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歇斯底里,哭的杜鹃啼血,哭的快要断了气。 她的身体不再笔直,她站立不稳索性坐倒在碑前,想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悲愤全都发泄出来。 不仅仅是小姨的死,还有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家里遭遇的大难,小时候压抑到极点的生活,在仇人家里的危险和伪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和睦亲密斗智斗勇—— 从女孩儿到女人,这二十几年来,她实在太累太累了。 或许是上天都被她的悲伤情绪所感染,灰蒙蒙的云层开始翻滚,冰冷的寒风也跟着嚎叫。 没有小雨到大雨的酝酿,没有第一滴雨点的预警。突兀的,倾盆大雨当头浇灌,让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哭声响亮,风雨张狂。 昏天暗地,亲者断肠。 火气发泄之后,再被冰雨冷风拍打很容易生病。 方炎不敢让陆朝歌再这样下去,赶紧扑过去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远处的车子跑了过去。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