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淡淡道:“不记得了。” 这会儿, 地上的郑谷才开口说道:“奴婢年纪大了, 也记不太清,只隐约想着当时仙长还没出家修道, 是给端妃娘娘救了后, 奴婢伺候了您两天。您那时候还只是个极可爱的小孩子。” 皇帝似笑非笑说道:“他好歹也照顾过你两天, 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薛翃道:“公公好像跟先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郑谷笑的谦和亲切:“这是自然了,年岁不饶人,老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仙长认不出来也是有的。”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圭,道:“和玉毕竟还是世外之人,有些事情并不明白,郑谷,你把当初朕让你去南边的原因,告诉和玉。” 郑谷恭敬地低头,顿了顿,才低低说道:“皇上罚奴婢去守皇陵,是因为奴婢疏忽怠慢,护驾不力,导致皇上差点给奸人所害,并且因此而连累无辜。” 正嘉问道:“你说的奸人是谁,无辜的,又是谁?” 郑谷道:“主子圣明,奸人……自然是那背后得利之人,无辜的,却已经身受其害了。” 郑谷说到最后已经哽咽,顿时潸然泪下,只是不肯哭出来,俯首跪地,满头银发颤个不停。 正嘉扫他一眼,看向旁边的薛翃:“和玉,你听懂了吗?” 薛翃淡然:“我不懂。” 正嘉道:“难怪你不懂,他毕竟也不敢仔细说明白。” 其实薛翃已经听了出来,郑谷所说的“背后得利”,自然是梧台宫的何雅语,“身受其害”的,自然是云液宫的旧主人。 正嘉沉吟片刻,道:“他有一点没说准,朕发配了他,一是责罚,二,却是让他远远地,置身事外,方能保长久。长长久久的,才会等到海晏河清的时候。” 郑谷蓦地抬头:“主子……” 正嘉说道:“朕的用意,你明白?” 郑谷含泪道:“奴婢明白了。” 正嘉“嗯”了声,道:“明白就好。郝宜虽然忠心,到底欠了些聪明,别的人虽聪明,心却总用不到正道上。你回来了,朕安心。” 郑谷俯身在地上,大概是难忍澎湃的心潮,郑谷竟忍不住哽咽起来:“当年的事,主子该把奴婢剐了才是。” “朕没有想要剐任何人!”皇帝却突然有些发怒,猛然起身俯视着郑谷吼道,“那都是他们趁着朕不省人事的时候干的!” 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老虎,皇帝的声音几乎冲出了省身精舍,冲到了整个紫禁城的上空,在那万里晴空上回荡。 而他尾音咬的重重的,又微微上扬,仿佛把什么东西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令人心颤。 郑谷伏地,流泪道:“主子饶恕,是奴婢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只是奴婢这三年来日夜不安,真的恨不得是自己去受了那刑罚……” 听见“刑罚”二字,正嘉屏住呼吸,然后他猛地扬首,静了半晌。 皇帝的震怒来如雷霆,离去的,却也突兀。 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闪闪烁烁,但是很快,皇帝又镇定下来,他回过身,淡声道:“你去吧。朕也累了。” “是。奴婢遵命。”郑谷认真磕了个头,垂着双臂,缓缓后退,将到殿门口,才转身出门。 原地只剩下了薛翃。 薛翃没有动,此刻她心中所想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