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回过神来惊问:“你说什么?” 嬷嬷道:“奴婢只是话回的怠慢了一句,她就不依不饶,说奴婢小看了真人之类的话,奴婢冤枉啊。” 丽嫔满肚子火正无处发泄,闻言怒道:“怪不得这小道姑对本宫这样不客气,原来是你得罪了她在先,你难道不知道,陶真人是皇上发了两道圣旨才请了来的,何等敬重,你敢不把他的人放在眼里?混账东西,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么不知进退。活该!” 嬷嬷吓得委顿在地。 丽嫔喝道:“你还滚出去!” 那嬷嬷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丽嫔揉揉额头,喃喃道:“这宫里是要反天啊,才进宫两天不到,就打本宫的脸,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咽下了?哼,小小的一个道姑,以为自己是谁!竟然还敢诅咒本宫!” 心腹嬷嬷道:“娘娘,这两年娘娘是奉太后命令看管着公主的,如今突然有人插手,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太后?” 丽嫔焦虑道:“太后近来身子不大安泰,懒怠见人,我也不好贸然就去长春宫打扰,免得弄巧成拙,起驾,去梧台宫。” *** 且说薛翃离开宁康宫,心绪难以宁静。 她本不舍得离开宝鸾公主,也很想再进内殿探视,但是丽嫔等人在侧虎视眈眈。 且她今日已经破例,幸而仗着这个身份,应该不会引人疑心。 如今只快些思忖如何尽快将宝鸾的身体调养妥当就是了。 但是想到那孩子瘦的一把骨头,且又养成了畏惧胆怯的性子,几乎让薛翃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埋头而行,正将拐弯之时,冷不防对面有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薛翃收势不住,额头在他胸口的飞鱼服上撞了一下,精密的刺绣金线蹭过,微微地有些火辣辣地。 薛翃最忌讳跟人肢体接触,忙后退一步,抬头看时,才发现对面站着之人身形高挑,脸容清俊,气质偏冷郁,竟是锦衣卫指挥使江恒。 为宠妃的时候薛翃之前见过几次江恒,他是正嘉皇帝的心腹,为人阴沉缜密,性情狠厉,简直就像是更阴柔些的正嘉皇帝,他掌管着镇抚司,统领锦衣卫,手底不知沾了多少人命跟血腥。 之前薛翃陪侍正嘉的时候,曾跟江恒打过几次照面,每次见到他,心都会凉飕飕地,不敢稍微怠慢。 如今“再世为人”,但面对这位煞星,却也是不愿跟他多打交道。 当即打了个稽首,低头欲去,江恒却道:“仙长急匆匆的,是往哪里去?” 薛翃垂着眼皮:“正要回放鹿宫。” 江恒啧了声,道:“咦,仙长的额上红了一片,是给我撞得吗?” 薛翃因一刻心神不属,并没有留意,却见江恒迈步上前,抬手在她额前按落。 “江指挥使!”薛翃脱口而出,抬手一挡。 江恒站住,两只眼睛瞟向薛翃的脸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仙长、知道我是谁?” 给他那冷血动物般的眼神无情地瞥过,薛翃的心都冷悸了,瞬间的窒息,然后她回答:“指挥使大人,不是身着官服吗。您的大名,我也曾听说一二。” 江恒一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仙长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呢。” 薛翃因宝鸾之事心绪紊乱,一时忘了自持,差点露出马脚。且江恒又非寻常之人,于是低头道:“贫道先行一步。” 她正要走,江恒突然说道:“仙长可跟那逆贼俞莲臣认识?”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心头犹如冰水蔓过,薛翃僵住。 她明明知道自己该头也不回地走开,可听他这样一句,如有无形绳索捆住了她的双脚。 江恒目不转睛地盯着薛翃的脸,仿佛不会错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薛翃强令自己镇定,心绪飞转,直到突然想起来:当日她才进京,当街拦阻俞莲臣的囚车,那囚车是镇抚司负责押送,要么是镇抚司的人禀告了江恒,要么……是他当时也在场,在某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