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皇帝靠近的时候,薛翃就察觉了。 这精舍内殿用的是苏合香,但皇帝的身上,却仍有一种龙涎香的气息挥之不去,带一点涩的清苦冷飒,像是个熟悉的警戒信号,让她从顷刻的眠睡中惊醒过来。 目光在瞬间相对,正嘉缓缓将手垂落,长袖遮住了遗憾地捻动的手指。 眼前皇帝的身影迅速地清晰,薛翃起身。 但先前被掌掴倒地的时候,腰腿有些撞到,起初还不觉着如何,此刻休息片刻,便察觉了隐痛。 她身形一晃,又忙扶着椅子站稳。正嘉已经问道:“怎么?” “有些腿麻了。”薛翃回答。 正嘉笑着在背后的藤心椅上落座,道:“腿麻了是血液不畅,酸酸麻麻的最是难受,你还是再坐会儿缓一缓。” 薛翃道:“多谢万岁,现在几时了,小道也该告退。” 正嘉抬手在额角轻轻地揉了揉:“你只歇息了一刻多钟而已。” 薛翃看着他的动作:“不知太医院可对皇上的头疾因病对症了吗?” 正嘉道:“你是说,针灸之外,以按摩辅佐?” “是。” 正嘉淡淡道:“朕没有许。” “这是为什么?” “朕不喜欢那些俗人的手碰这里。”他举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但是万岁不肯如此的话,只怕还要经受头疼之苦。” “那就受着吧,就当也是一宗修行了。”皇帝不以为然地一笑。 薛翃心中徘徊,终于道:“其实,小道也会些许推拿按摩之法,若是万岁真君不嫌弃,小道或许可以代劳。” 正嘉浓眉一挑:“和玉也是修道之人,跟朕是同源本生的,又怎会嫌弃?求之不得。” 最后四个字,语调拉的长长的,如同戏谑,却又意味深长。 薛翃净了手,又叫小太监打了一盆新鲜的冷水放在剔红茶几上。 “小道冒犯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皇帝,举手将皇帝簪发的玉簪抽下,将玉冠轻轻摘了。 皇帝的头发保养的很好,散开后,如同黑色丝瀑披散在肩头,同时有一股氤氲的檀木跟松香混合的气息隐隐透出。 薛翃站在皇帝身侧,正嘉没有办法看到她,心中颇觉遗憾。 但很快这种遗憾给弥补了,他感觉到有柔嫩的十指轻轻地摁压揉落在自己的头顶。 一种异样的感觉无法按捺地从皇帝的心头升起,像是无法形容的满足,跟难以描述的欢喜。 那手指妥帖地照顾着皇帝尊贵的头,所到之处,头上的舒泰像是水的涟漪,慢慢地扩散了全身,皇帝不禁微微仰头,同时从口中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薛翃道:“小道要沾冷水了,兴许有些凉。” 可对皇帝来说,此刻的炎热或者寒冷,却都像是无上受用。 薛翃垂手,十指在冷水中浸没,沾着冷水,复又按落在皇帝的头上,慢而细致地揉搓。 皇帝只觉着温热之后,又如醍醐灌顶,刹那间不仅是头脑,甚至连眼目都好像清明了几分,忍不住叹道:“舒坦。” 薛翃道:“想必陈太医已经告知了万岁,您这是每日沐浴之后,头发未干而卧倒,所以才导致了阳明经被寒邪之气闭塞伤损,引发头疼头热。必须要用针灸,外加这按摩之法来驱散经络的邪气。” 正嘉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轻声道:“朕听他说了,不过,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