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诡异的安静。太医们更是屏息静气,半点声响不敢出。却在这时,隔壁隐隐传来一阵对话。 “……高大人说的是‘四物汤’?” “臣观陛下之症,应非今日而起。心悸头晕,失眠多梦,舌质淡红,脉搏细弱,正为血虚之象……《灵枢·九针论》说:‘形数惊恐,筋脉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钱太医您看,不如先用四物汤辅之推拿缓状。臣行一趟药王谷,不出半月,必会带回良方。” “好,好……”钱太医声音激动,“那就麻烦高大人了。” “为陛下效忠,理应如此。” 太孙面上还是一脸悲戚,唇角却挂了一瞬若有若无的笑。君意沈喉结轻微咕咚一声,探手扶住身后太师椅,缓缓坐下。 高彻辰只出行了十天,就风尘仆仆地赶回了皇陵。钱太医将他带回的药验了,然后熬制好,太孙不假旁人,亲自喂入皇上口中。三日后,皇上终于能简短地发出声音。 郭临立于廊下,负手远望皇陵中的丘墓。 背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她微微一笑,转身躬腰道:“还未恭喜恩师升封太孙詹事。” 太孙詹事,只要太孙一旦登基,便行职尚书令。高彻辰闻言挑眉含笑:“你看,你我师徒联手,还有什么做不来。” 郭临笑而不语,抬头望见两名褚衣的渊华宫弟子上前,凑在高彻辰耳边说了几句。他微微蹙了眉,问道:“常继?” 弟子点点头,瞟了郭临一眼。却见高彻辰摆了摆手:“那你们就去吧。” 弟子迟疑道:“可公子回京怎么办?” “我自有主意。”他捋了捋胡须,不再多言。弟子遂听命而去。 郭临不解道:“恩师要回京一趟么?” “不错,据闻有件大消息传回了朝中,陈丞相正在凌烟阁带人密议。我要回去审查究竟,先行替太孙殿下断清利弊,好从容应对。”他虽如是说,面上却尚有些疑豫。 郭临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恩师若不嫌弃,带上我那两个新属下一道回京吧!” 高彻辰微微阖眸,似笑非笑:“你可舍得?” “有何不舍,横竖近日我都要留守皇陵,护卫陛下,用也用不着。再说了,能与恩师同车行上一段,也是这两新罗人的造化啊!”郭临淡淡一笑。随后,她伸手打了个响指。 石阶下突然而然闪出两个青衣壮汉跪伏在地。高彻辰垂眸望去,正是昨夜帮忙搬运银两的二人。他不由笑了:“那为师就敬谢不敏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上路,高彻辰坐于中间,轻摇折扇,闭目养神。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壮汉,沉默不言,一双利眸紧紧环顾着四周。 他只觉得适意之极,好似世间再没有能阻拦他的脚步的存在。纷飞的思绪不再压抑,几番幽想,恍惚忆起了少年时期。 “……博广宏大,浩然海阔,这指的可不是去往中原要容纳的学识武功。”郭景云站在他们一排少年弟子身前,手中软皮卷书,一个一个轻轻敲在他们头上,“听明白没?” “明白。”“明白。”“明白”……那软皮书停在他头顶,良久未动,连身边的师兄弟都奇怪地转头望来。 郭景云怪道:“为何独独你不答,是不理解师父的意思吗?” 他摇了摇头,头顶的发丝摩挲着书页,沙沙地响:“弟子明白师父是期望我们能拥有广阔的胸襟,这样才能在繁杂的中原民间,处事生存。” “不错。”郭景云收了书卷,蹲下身笑道:“小五,你明明能领悟嘛!” “可是师父,”他抬起头,“胸襟如何能展示给人看,如何才能得到嘉赏?徒有胸襟而无学识,到头来不也是废物?” 郭景云撑着下巴,笑了笑,俊脸翰逸神飞。他站起身叉腰道:“想知道,丑时三刻来凤华峰找我。” 郭景云一走,师兄弟立刻七嘴八舌围上来:“好你个小五,故意诓师父多教你是吧!”“看不出你小子挺精怪的!”大伙嬉笑一阵,倒没甚么恶意,末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