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有些气闷地撇过头。江风夹杂着湿气,瞬间就把额间的碎发吹到了眼前。好一会儿,她才转回头,道:“好,不过,你一切得听我的。” 陈聿修扬唇一笑。 “呼啦”的一声轻响从头顶上传来,打搅了坐在舵手身旁的南蛮女童的休息。她不耐地睁开眼:“什么声音?” “小……小的也不知道,大,大概是有鸟撞到风帆。”一句话刚说完,舵手便紧张得浑身冒汗。 女童瞟他一眼,冷笑一声,伸手把跪在地上缚了手的船工提起来。“我带他上去看看,你最好老实点。”女童晃了晃手中闪着幽蓝光芒的匕首。舵手打了个寒颤,不迭地点头。 瞅准女童带着船工走进上层穿楼的一瞬间,郭临轻步上前,掀开地板盖,让陈聿修先下去,再擦干净甲板上的湿脚印,也跟着悄无声息地进入。 底舱内黑乎乎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郭临上前摸了摸货物,确认是船工捎带酒。心下不禁有些高兴:“聿修,有酒味当着,只要我们不发出声音,那妖女应该不会找到我们。” “嗯,接下来就等漕帮截住她了。”陈聿修摸索着前行,走到壁角挨着坐下。 郭临解下包袱,摸出被油纸包着的一套干净衣衫递给他。见陈聿修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一怔,赶紧背过身。 身后一阵窸窣,郭临撑着下巴,闭眼沉思接下来的对策。不一会儿,耳边便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我换好了。” “嗯。”郭临应道,“把头发也擦一擦吧,可别得了风寒。”她顺手抓起陈聿修换下来的衣服,摸到没被江水打湿的地方。正要抬手递过去时,整个人忽然顿住……她迅速缩了手,把衣服举在眼前。 等到放下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全然变了。 “聿修,转过身来。” “嗯?” 郭临一把揪住他的腰带,扯到跟前。左手朝上一探,果然在腰侧摸到了一处别样的湿濡。 “你……”她简直气结,忍不住连声音都提了几分,“受伤了就和我说啊!” “嘘……小点声。”陈聿修温声一笑,竖起一根手指。 郭临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叹口气,从包袱中找出伤药丢过去。陈聿修不敢违背,接过药就径直拉开衣领往伤口撒去,见她神色相当的不豫,便缓声笑道:“伤得不重的,只是跳窗时被窗框给挂到了而已。” “聿修,”郭临仰起头静静地看他,“就算是小伤,你也应当告诉我。若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出了不利的决策,影响的会是我们两个人你知道吗?” “对不住,”陈聿修拢起长眉,低低地一声叹息,扶住她的双肩,“阿临,我见你日夜忧心意非的安危,不想给你凭添困扰……” “聿修,我把你的话当真了,”郭临微微别开脸,声音微涩,“我记在心上的,你说过‘再不骗我’……” 静谧在浓郁的酒香中发酵,好像在细细地渗入肌理,连心都变得柔软。 温热的掌心轻缓地抚上脸颊,他微笑着望着她:“阿临,我左脚也有些崴……” “哪儿?”郭临条件反射地伸手去触摸,还没碰到脚裸,伸出去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掌包住。 陈聿修揽过她的头,附在她耳旁低声浅笑:“最后骗你这一次,可好?” “你……”郭临恶狠狠地抬头,然而下一瞬,她猛地伸手捂住陈聿修的嘴,将他扑倒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底舱阶梯上的地盖被人掀起丢开。一个妖娆的女声“呸”道:“这酒味浓得都臭了!” “姊姊,你烧船用,又不喝,管它香啊臭啊的!”这声音清脆稚嫩,赫然就是方才船舱杀人的女童。 居然……还有一个南蛮人?郭临神经绷紧,连指尖都不敢乱动。两个会使毒的蛮女,正面对上,会是相当棘手。她抬眼间撞上陈聿修的双眸,不由一愣,突然又想到蛮女们说的烧船…… “二位天神,求求你们别烧船,小的一家老小就靠这船糊口。小的不是漕帮中人,求天神放过一马,求求你们了……”船工带着哭腔,伴着磕头声,不住地哀求。 “你这厮……” 女童喝道一半,却被另一位给拦住了。她先小声安抚了下女童,接着提声道:“船家的,我们不为难你。烧船嘛,只是碰到漕帮后做做样子。” 船工连忙称谢,谢到最后,嗓音都喊哑了。那妖娆女声温言细语,居然好好地安慰了船工一番。随后又问道:“船家的,你说说看,你每年上交漕帮多少钱啊?” 船工不明其意,又怕说晚了会惹怒二位祖宗,哆哆嗦嗦地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