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从先生那回来了再和你说话。” 林承志哀嚎一声,开始埋怨着林琼玉:“二姐,你怎么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啊?先生那日气成了那副模样,见着这几日都不怎么搭理我的。这下子娘去他那赔罪,他不定的就要怎么说我的坏话呢。那娘回来了还会轻易的饶过我了?二姐你是想看着娘责罚我是吧?” 林琼玉笑道:“就你这跳脱的性子,不受些责罚也是不行的。古人都头悬梁锥刺股,囊萤借光了,你倒好,正经上课的功夫却跑去掏雀儿了。我原是不想管你的,只是你也可怜娘在你身上花费的一番苦心,别教她伤心失望才是。真想掏雀儿,你等下课了,做好了先生布置的功课不能去掏?” 她说完之后,也不再去理会林承志在旁边哭丧着一张脸的,只是对林琼萱笑道:“大姐,来,我们荡秋千。没的他做好了秋千架子不用来玩,却是放在这里长草的。” 这里林琼玉和林琼萱荡了一会秋千之后,忽然的就只见前面小丫鬟乱跑着就飞奔了进来。 林承志正在没好气的时候,见着那小丫鬟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乱跑,由不得的就开口大声的叫住了那个小丫鬟:“你在那里乱跑做什么呢?见着我和大姑娘二姑娘都在这里你都不行个礼的,这么急慌慌的是要赶着去投胎呐?” 那小丫鬟这才停了下来,但一张脸上还是刚刚急跑之下的晕红。 “少,少爷,大姑娘,二姑娘,”那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行了个礼,而后又急急的说道,“奴婢乱跑是因着,因着老爷他回来了。现下正在前面大厅里呢,我急着去告知太太的。” 林承志自打生下来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老子,而且这十二年过得,压根都快要以为自己是没有老子的,所以猛可的听得这小丫鬟说老爷回来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说道:“糊涂东西。什么老爷回来了?咱们家能称得上爷的也就我一个人,见着你家少爷我也不老啊,怎么就称呼我是老爷了?” 林琼玉和林琼萱在那边也是有些懵了。 实在是这些年日子林老爷缺席太久了,久到她们都忘了原来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而很快的林琼玉便反应过来了。 她起身从秋千架子上坐了起来,对着那小丫鬟就道:“太太刚刚去先生那里了,你快去那里,对太太说上一声。” 小丫鬟对着林琼玉道了声谢,而后又转身飞快的跑了。 而这边厢林承志还是问着林琼玉:“二姐,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林琼玉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的说道:“爹爹回来了。” “爹爹?”林承志一时没反应过来。 实在是怨不得这娃。天底下亲爹明明都在那活得好好的,但十二年来做儿子的都没有见过亲爹的,估摸着也就林承志一个吧。 就在林承志还在发懵的功夫儿,林太太早就是过来了。 林太太一改往日走路不紧不慢,仪态闲雅的模样,走的甚是快速。 林琼玉和林琼萱见状,忙忙的就迎了上前去。 “娘。”林琼玉一把挽住了林太太的胳膊,叫着她。 林太太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却也总算是停下了脚步。 看得出来,她这一路赶得是呼吸急促的,但这当会当着他们姐弟三个人的面,还是很努力的想装出来和平日里一样。 “啊,玉儿,我听小丫鬟说你爹爹回来了,娘就想着,这怎么说你爹爹也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论理,我是该去迎上一迎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当会林琼玉看着林太太,忽然没来由的就觉得心里有一股子凄凉感。 想她自打双十年华嫁到了林家,现下已是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中,她却是甚少见到自己的夫君,甚或是自己的夫君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离开了十二年。这十二年中,虽说是有他们姐弟三个承欢膝下,但又怎能比得上夫君的作用? 但就算是林老爷对她如此的残忍无情,可在听说他回来的时候,林太太却是心情激荡的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面色绯红如同少女,就想着去迎接迎接自己一走就是十二年的夫君。 如张爱玲评价薛平贵和王宝钏的事一样,薛平贵致力于他的事业十八年,泰然的将他的夫人搁在寒窑里像冰箱里的一尾鱼。有这么一天,他突然不放心起来,星夜赶回家去。然而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光已经被贫穷与一个社会叛徒的寂寞给作践完了。 这些年来,林太太虽然是不至于被贫穷作践,但寂寞总归还是有的。 年年秋夜梧桐雨,点点滴滴到天明啊。 “娘,”林琼玉小声的叫着林太太,挽着她胳膊的手一时挽得更用力了,“我陪着您一起去迎接。” 爹爹两个字她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当会,她忽然就觉得,林老爷实在是愧为人夫,愧为人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