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过对方菱角分明的面孔,黝黑的皮肤泛着薄薄一层油光,崔蒂立刻将香檳桶的布巾浸入冰块水里,为柯尔先生轻柔按压面部。 「谁说不高兴了,我担心您一整夜,柯尔先生总是不明白。」崔蒂彷彿听着别人用自己的嗓音说话,她在心中警惕着,千万不要让眼神涣散下来,柯尔先生会发现的。 对方显然很满意,他握住崔蒂原本擦试着的双手,用力捏了一下。 「我会补偿你的,这不就带礼物给你了吗?」柯尔先生从她身旁移开,将双臂往后靠向椅背,脸正对着包厢中央的人。他那双棕色眸子在黑暗中仍然闪烁着光芒。 崔蒂理过礼服的皱褶,顺着柯尔先生的视线往那名陌生男子望了一眼。她蛾眉轻蹙,嘴唇不认同得抿起。这算哪门子礼物? 「好奇的小丝雀,你不想凑近一点看吗?」柯尔先生充满耐心的语气让她听了寒毛直竖,她下意识回头望向他,彷彿徵求父亲许可的小女孩。柯尔先生毫不意外地点头鼓励她,崔蒂只好起身走到陌生人面前。 这人坐姿过分挺拔,身上也是一套上好西装,素黑色长大衣下,搭配的是白衬衫与深驼色背心、深棕色西装外套以及同色系的西装裤,不过西装裤上还有着低调的格纹。他的脸藏在灯光暗处,崔蒂怀疑这正是柯尔先生的精心设计,在她刚被“招募”到这个组织底下时,柯尔先生总会带着几位面容白净的小伙子给她作伴,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她的分毫举动,另一方面是获得残忍的乐趣。他们总是会在崔蒂多露出半分微笑、多触碰半秒、晚几步离开后被折磨至死,柯尔先生也总是要崔蒂看着他们付出代价。 她第一次吐了,于是柯尔先生也教训了她,那时候她还傻傻地哭着问他原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我看你做这种事?」 「别人只能垂涎你、渴望你,但你永远是我的。别忘记是谁把你从那堆被火烧塌的废墟里救出来。」崔蒂永远忘不了那时候柯尔先生的表情,彷彿在对不懂世事的婴孩解释一般,眼中的慈爱与怜悯,跟那双沾满血和唾液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崔蒂越有情绪,他就越兴奋;即便她现在几乎都能保持漠然的神色,他仍然能得到他想要的,突然的喘息、微颤的眼睫,还有很多、很多的请求。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崔蒂没有理由相信柯尔先生故技重施,他喜欢新鲜、刺激的点子。 崔蒂单手插腰站在她的礼物面前,重心放在身体一侧,该死的壁灯!她的裙襬都要贴上这个男人的膝头了,却仍然看不明白他的长相,要不是刚刚门缝透出的光线指引她方向,恐怕她会直接一头撞向包厢另一端的墙! 也许是因为她的注视,对方似乎也正盯着她瞧,至少,崔蒂很确定他的脸仰向自己,也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男子的双手被紧紧缚在背后。几撮短发散在额前,接着一对浓眉,崔蒂放胆倾身靠近,想更仔细看出对方的样貌,但随着她看得越清楚,一股猝不及防的恶寒瞬间从脚底一路窜上背脊。 「小金丝雀瞧得如何?让我为你们两位引荐一下,这位包厢内最光彩夺目的美人儿,便是我刚在车上与您提到的杭特小姐;而这位担任赔罪礼物的好傢伙,正是下东城有名的…」 “比昂奇先生。” 柯尔先生语音未落,崔蒂已经在心里说出答案。 她从没想过会再见到这张脸,时至今日,她仍会在许多夜里梦到他救自己脱离这里,这比梦见如何被柯尔先生细心折磨糟糕太多了。 他不会来的,崔蒂心知肚明,在那次火场里,比昂奇先生不是已经做出抉择了吗?崔蒂是可以被牺牲的。 比昂奇先生是否已经在她踏进包厢时便认出了她?崔蒂无从确认,比昂奇仍旧是这副没有情绪的脸,他的容貌没有太多变化,白皙的肌肤可比女人,然而长时在外奔波又疏于保养,使得肌理比她印象中粗糙了一些,被寒风刮出的晕红浮在双颊上,挺鼻、薄唇,下巴理得光滑、整洁。即便身陷困境,比昂奇先生也不会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