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什么?还有余孽没有清除?” “如此算来,那人岂不是还潜伏在朝廷之中?宋正鸿被抓捕至今刑部也没有放出罪名,难不成他与此事有关?” 大臣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有的惊讶有的不忿,更多的则是对这桩陈年旧案牵扯到的人和事起了警惕之心,偏偏有人漠视这一切,依然揪着皇后的身份不放。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敢问刑部的两位大人,你们可曾找到相关之人和证据?若是没有,老夫是否可以认为你们只是偏听了皇后娘娘的一面之词?” 刑部尚书唐宣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镇远侯此话何意?” 镇远侯哼道:“没什么,老夫向来有话直说,还望二位大人莫怪。刑部办案一向讲规矩,皇后娘娘虽然贵为国母,但在这个案子上身份敏感,理应避嫌才对,二位大人若是仅凭她所言就把宋正鸿关押问罪,即便在场的大人们没有意见,百姓那边恐怕也难以善了。” 短短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地贬了一遍。 唐宣德并没有跟他打嘴仗的意思,只是四两拨千斤地问道:“那照镇远侯之意,此案我等该如何审理?” 镇远侯理直气壮地说:“自然是交由三司会审,开公堂,让百姓旁听。” “那娘娘能否作为证人举案陈词?” “当然不行。”镇远侯把身体转向御座,振振有词地说道,“撇开一切,臣认为以岳氏的德行和出身完全配不上陛下,更遑论母仪天下,最重要的是,百姓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叛臣之后登上凤位的,陛下仁慈,想为无辜之人伸冤,但也须顾及到皇家的颜面,莫要愧对列祖列宗、让百姓寒心啊!” 说到最后,大臣们都已变了脸色,悄悄看向上首,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镇远侯真是好口才,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朕想不接都不行。”楚襄寒凉的声线在静谧之中蔓延开来,犹如利剑猛然出鞘,穿透心扉,“既如此,朕就试一试,若是今日杖责了镇远侯,不知列祖列宗会不会托梦痛斥于朕。” 此话一出,许多大臣瞬间白了脸。 陛下少年登基,固然心性冷傲,但惯常是以仁术治政,今天却要当庭动刑,想必已是震怒至极,先前仗着自己年老位高企图促成废后之事的几个老臣子都有些惶然,似乎到现在才领会到这位年轻帝王的冷酷和魄力。 恍惚之间,穿着冰冷盔甲的禁军已经大步入内,一左一右挟起了镇远侯,眼看即将血溅三尺,镇远侯仍然执迷不悟地喊道:“陛下,听老臣一言吧!如此红颜祸水,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给朕拖出去!” 楚襄袖摆轻震,面罩寒霜,言语之间未留丝毫余地,竟是铁了心要拿镇远侯开刀,殿内众臣只觉乌云压顶,重得喘不过气来,一时皆噤若寒蝉,不敢求情。 看来这皇后娘娘当真是钻到了陛下的心坎上,容不得任何人攻击。 正当大臣们心里都回荡着那句红颜祸水之时,殿外的小黄门忽然一声高喝:“皇后娘娘驾到!” 她怎么来了? 楚襄望向那抹款款而来的丽影,眼底冰棱逐渐软化成水,凌厉的气势也稍稍敛去,还未说话,岳凌兮已经缓步走到了勉强,凤冠上的金色流苏轻晃着,遮不尽她略施粉黛的娇容,端庄贵气的黄色朝服被肚子撑起老高,看着都觉得沉重,她却没有任何娇气的举动,反而双膝跪地行了个正礼。 “臣妾拜见陛下。” “皇后免礼。” 楚襄起身就要步下台阶去扶她,却被她一个小小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今日一切都是因臣妾而起,臣妾有罪,不敢起身,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了镇远侯,让臣妾把话说完。” 简直胡闹! 楚襄僵立在御案边,被她这一席话气得动弹不得,偏偏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硬把她拽起来拉到怀里,理智和冲动在体内相互撕扯,犹如一把烈火,燎得他浑身发痛,长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几乎将平坦的桌面按出几个印子来。 见状,殿外的流胤冲禁军使了个眼色,他们当即停下了动作,只可惜镇远侯并不领情,还冲岳凌兮道:“娘娘何必演这一出戏,老臣担待不起。” 岳凌兮没有回头,如烟似雾的嗓音却飘了过来:“镇远侯不必多想,我此举是为了陛下,并非为了你。” “你——”镇远侯被噎得面色通红,岳凌兮却没有再理他。 “诸位大臣对我的身份颇有微词,不妨在此直说,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的父亲是岳群川的远房堂弟,母亲是司徒家的庶女,二人成亲之后就去了江州,与本家再无联系,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听到过有关岳家的半点儿消息,甚至不知道自己也曾经是王都世家中的一员。” 初生牛犊不怕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