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脑子烧坏了不成?明知自己胳膊有伤还去跟他们掰手腕,要是掰坏了算谁的?回头治不好我娘肯定要怪在我头上,你嫌我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谢怀远笑了笑,似乎完全没当回事。 “回去以后我先向姑母解释一番便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解释个头!你只会越描越黑!”陆明蕊凶巴巴地吼着他,两只手却没歇着,捧起他的胳膊打量了一阵,然后就把他往帐篷里拽,“你跟我过来!” 谢怀远默默地跟了上去。 医帐里面灯火通明,被浅色的帘子分割成两个区域,外面是存放药草的,还有一排生了火的炉子,浓黑的药汁正在砂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里面每隔一步就设有一张简易的床铺,上面躺着的都是伤兵,几名医侍穿梭在其中,看起来甚是忙碌。 陆明蕊就这么把谢怀远带了进去,熟门熟路地从架子上找出了一瓶褐色的药膏,然后用棉签沾了往他胳膊上涂,就像是给墙壁刷漆似的,丝毫不懂得轻柔婉转,里头的士兵和医侍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她却置若罔闻。 “谢将军……” 他麾下的亲兵怯怯地喊了一声,盖过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他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好好养伤。” “别动!” 陆明蕊不耐烦地扯了他一下,他又把头转回去了,胳膊也抬高了一点,好让她在昏暗的烛火下能看得更清楚些。那名亲兵见到平时不苟言笑的他被陆明蕊如此粗鲁地对待却还一声不吭,顿时瞠目结舌。 早就听说谢将军和陆太医是表兄妹,可这相处的模式还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就在他惊讶之际,谢怀远再度出声问道:“你今晚又不当值,怎么不过去玩?” “不想去。”陆明蕊剪下一截绷带往他胳膊上缠,缠着缠着似乎想到了某个跟他受了一样伤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愤愤道,“我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哦?为什么?” 谢怀远的声音听起来无甚起伏,嘴角却勾起一道细小的弧度,只可惜陆明蕊低着头没看到,暗自把他想象成处罚他的那个人,恨恨地收紧了绷带。 “说我失职!” 两个月都没诊出喜脉,可不是失职? 谢怀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却不着痕迹地把陆明蕊带出了医帐,站在微风拂过的旷野上,听她声音时高时低地控诉着。 “我跟着先锋军四处作战,忙得饭都吃不上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虽说……虽说是在给娘娘治伤,可她那是外伤,又用不着把脉调理……” 说到最后越发底气不足,索性消了音。 “无妨,正好这次攻下灵霄关陛下有所嘉奖,我的那一份补给你当俸禄便是。” “我又不是心疼那点银子!”陆明蕊骤然抬起头来瞪着他,“这事儿传出去了,以后我在太医院还怎么混?” 谢怀远四两拨千斤地说:“反正你也该嫁人了。” “我不嫁!”陆明蕊跺了跺脚,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冲他吼道,“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嫁!你不要老是帮着我娘来催我!” “知道了。”谢怀远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不管她怎么撒野他都不会生气。 半晌无声。 陆明蕊平静下来之后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头了,眸中浮现几丝愧色,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我明天就要随陛下和娘娘回京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让我带给舅父的?” 谢怀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要走,迟疑片刻,沉沉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行吧。”陆明蕊将他的胳膊放回了身侧,小手一挥,颇为豪气地说,“你放心,我会跟她们交代好的,每天都会有人过去给你换药包扎,直到你活蹦乱跳为止。”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陆明蕊一怔,尔后不甚在意地说:“那好吧,你自己注意,我先进去了。” 言毕,她干干脆脆地转过了身子,谁知没走两步又被谢怀远叫住了:“蕊蕊。” “嗯?” 陆明蕊停步,回眸的一刹那,裙边拂过青草漾起细小的涟漪,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