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寺鄙陋,无它物,唯有一匹健马供陛下和太傅回宫。”圆通方丈慈眉善目道。 “可是朕没有骑过马……”我犹豫不定。 姜冕从圆通手里接过缰绳,抚了抚马背,向我笑道:“太傅带你。” ☆、第79章 陛下坐朝日常一七 踩上马镫,被太傅在腰上一托,便即上了马背,随后姜冕亦上马,坐我身后,一揽缰绳,别了广化寺,驱马启程。 被圈在两臂间,依旧害怕掉下去,抓着绳索,身体紧绷。忽而一只手圈到腰间,往后搂紧。背后靠到一个坚实的胸膛,前后皆稳,这才放松下来。 姜冕一手持缰绳,纵马自如。清风扑面,略有颠簸。 奔过长街、主道,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体内复苏,仿佛颠簸于马背的情景早就在记忆里发生过,然而伴随的却是汹涌的伤心。那必是我一人独乘战马,奔赴一个绝境。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身陷万箭之中。 如此伤心的事情,自然不愿去想。既然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会骑马,那就不要记起。 “太傅对萧传玉的文章怎么看?”宫墙在望,我忍不住要问问身后的人。 “不囿于世家出身,能够放眼天下,有学识有见地,数千言指出国家积弊,有胆有识,确是良才。虽然是篇十年前的文章,但于今时依然可鉴,未尝不意味着积弊沉潜愈审,形势较十年前更为复杂。”毫无保留道出自己看法,姜冕如同一个无出身的旁观者,不吝称赞。 “此文笔锋直指名门世家,太傅竟不为世家辩白?”我故意问道。 “就文论文,就事论事。朝廷赋役弊病追根溯源本就是皇权弱势,世家坐大。”姜冕倒是坦然。 “那假如朕要针对世家,收拢世家所属山川田泽,太傅不反对?”我进一步试探。 “那就要看陛下出何种对策了,待有了细则,支持还是反对,尚未可知。”他依旧不加掩饰。 我抓紧缰绳,压低声音:“太傅也会反对朕?” “何止太傅,文武百官,都可能反对陛下,甚至太上皇,都可能反对你。” “……” “所以陛下要想清楚,一项国策,并非那么容易推行。自上而下,中间一个环节出了谬误,便会功亏一篑。同时,也不要对任何人寄予完全的信心,或是信任。”说着,他无奈叹气,附到我耳边,“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身为太傅,也得教会你,即便是对太傅,也不能完全信任。” “为什么?”孤军奋战,实在不是我所想。 “因为任何人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无论其人主观意愿如何,都无法改变其根系,很多时候,只能由各方利益驱使。再提醒你,即便是写这篇文章的萧传玉,其目的动机如何,也未可知。所以同样,对首倡者,不要付与完全的信任。” “……朕觉得好累。” “君王皆称孤道寡,你以为呢?” “……朕想退位。” “等你有做太上皇的资格再说。” “……朕想生个娃。” “这个可以有。” 一路胡搅蛮缠,也终于到了宫墙下,这回守卫根本不敢阻拦,直接由他纵马进了宫门,速度未减分毫,佞臣范儿十足。打马直奔朝堂,这回不同上次,当着络绎上朝百官的面,太傅带我嚣张地冲过朝臣行列,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宫外过了夜。 …… 今日的朝堂,文武满员,未有一人缺席。 我坐上龙椅时,满朝鸦雀无声,司礼监清点完人数,小声上报:“陛下,可用点卯?” “不必了。”既然人数无缺,也不用浪费过多时间了,“上朝吧。” 司礼监回身,面向朝官,唱礼上朝,百官三拜,山呼万岁,自不必说。 我清清嗓子,高声道:“既然众爱卿已到齐,想必都已经知道了朝仪要求,无故缺勤,点卯不到,御前失仪,分别是什么判罚,不清楚的可以下朝后向殿前侍御史请教。不过呢,为了明示礼仪规则,朕为众爱卿准备了人手一本朝堂规范手册,犯了哪一条,该是怎样罚,明文规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