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我为救命稻草,却不知我正是罪魁祸首。 我挪到殿门口,见里面一件件收拾衣物的太傅听得外面动静,身形顿了一下,却坚决不肯回头看一眼,继续收拾。 床头左手边一堆叠好的袍襦,右手边一堆散落的衣衫,姜冕忙碌其间。我一个旋风般冲过去,往他右手边散落的衣衫上扑压,将衣物搂入怀里抱住。 伸手正要叠衣服的姜冕手臂僵在了半空,冷眼看于我。我侧头瞅了瞅他,垂下眼睫:“太傅不要走。” 他无视,丢下我怀抱里的衣衫不顾,转身往书橱去,手指拂过一排排书脊,似乎那便是最后的眷顾。从中抽取一部部典籍搁于桌上,一丝不苟叠放书卷。 我蹭去书桌旁,把他叠放好的书一册册搬回书架上。 “……”他忍了忍,最后决定连书也不要了。两手空空,便要就此离去。 我站在他身后,抬手摘下发冠,砸去地上。砸得外间侍女们悚然一惊:“陛下!” “我不是什么陛下。”我越过姜冕,垂散头发走向众人,“我只是平阳县一个……” 后方快速伸来一只手将我往后一拉:“闭嘴!” 我被拉得仰倒,靠近太傅怀里:“一个小小的……” 姜冕低头,拿唇堵了我即将蹦出来的话语。 众侍女惊呆。 我睁眼看着咫尺间的太傅,脑子里也空了。他闭着眼,还不忘挥了挥袖,门外便是一阵惊慌失措的退散。 我在他怀里挣动,抓着他衣襟要逃去,他揽着我腰身,将我抵到书架边,锁了去路。他温热的手指抚着我脑袋,从发丝上滑过,落到脸上,摩挲了几圈。低头将唇瓣咬住,辗转入侵。 梨花香动,如置身浮沉花海,人便湮灭其中。香自记忆中来,散于眼前虚虚实实眉目如画间。 良久,罢手。两人之间唯有沾在他前襟上的发丝作为唯一的牵连,随他离身而动。 “一个小小的什么?”姜冕凝视我,脸色微红,垂头问。 两人离得太近,气氛暧昧,空气也升温,令人脸上热辣辣的,感觉二人之间罅隙里的浮香都要沸腾开来。 “一个小小的来历不明又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我稍稍偏过头,避开这沸腾的温度。 他呼吸细细扑在脖颈间,我整个人便如一只闷熟的麻辣小龙虾,想要蹦出锅盖,却被禁锢在这一方狭小天地。书架与太傅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个元宝儿。 “小乞丐既然一朝成为了陛下,便要忘掉一切属于小乞丐的记忆。”姜冕醇厚的嗓音低低响在耳畔,音色里带着三分告诫六分恳求,最后一分是对命运安排的无措。 “我唯一的记忆便是身为小乞丐的记忆,如果要忘掉,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背靠书架,沉浸在馥郁梨香的成年男子气息中。 “什么都没有?从我在平阳县阻止你跳湖到今日,难道就都不是记忆?”语音里拖着无奈的哀叹。 “是记忆。”我转回头,见他神情落落,也得向他直言,“但还不够。” 身为太傅,他自然有他的骄傲,不会因我一句不够,再追问如何才够。被我如此直言消解掉氤氲的暧昧氛围,他与书架的距离,便不再只是一个元宝儿。 香气淡去几分,因人也离开几分。 他一步步退开,再也不看我,语气也冷硬几分:“即便我份量不够,比不上那施县令柔情似水,你也不得再拿陛下身份当众胡闹!你任性一时,举国便乱,公卿覆灭,黎民遭殃!你若乐见如此,那便休怪我以国法治你!” 我呆愣在书架旁:“你会把我怎样?” “以欺君之罪,交由大理寺。”他冷酷决然,以我朝太傅的威严,仿佛昭告了我的死刑,“反正宫里也不缺陛下。一个傀儡,也比一个任性妄为的君王有价值。” 竟然会落到那个地步!我顿时没了安全感。果然京都皇宫是处虎狼之地,我的潜意识没错!可是,万一我气不过,就任性了呢?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