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傍晚,腹中饥饿也想不出什么端倪,只能祈盼晚饭的到来。天大的事情,等吃饱了再说。 左等右等,终于盼来了牢狱餐。 饿得眼花缭乱的我,坐在牢中地上,看着款款前来开锁送餐的狱卒都觉爽心悦目。狱卒进得牢内,放了托盘到一张破败的小木桌上,见我迅速奔了过去坐下,竟叹了口气,也同我一般坐到了地上,压住了我揭碗的手。 难道吃牢饭还要行贿?我吃惊地看着他,越看越觉食欲大涨,不由咽下口水。 这狱卒胆大包天,在我脸上掐了一把,狠狠道:“什么时候你还这么有食欲,难道没看出我是谁?!” 我揉揉眼,才看清狱卒灰服之下,竟是——“太傅?” 他又给我脸上一捏,大约觉得手感太好,有些上瘾:“你竟没第一眼认出是太傅!” 我趁机掀了食盒盖子,见里面是只砂锅,装的是——卤煮!! 提了筷子直奔主题,埋头虎吃,也没在意旁边碎碎念:“我竟连卤煮都比不上,你就坐拥江山卤煮好了,雇个御厨就够用了,也用不着太傅。” 我就在太傅幽怨的注视中吃完了一顿卤煮,身心满足。 “太傅,明天早饭吃什么?”我还舍不得放下筷子,含在嘴里,对姜冕含糊道。 他被气得不轻,怒而起身:“你还打算在这里长住?” 我仰头看他:“难道大理寺不包食宿?” “……”他再待下去大概要被气得作古,挥袖便要甩下我离去。 我挥着筷子,指向他脚下:“啊,老鼠!” 姜冕顿时变色,忙一步退开:“在哪?!” 我假意寻找了一番:“咦,不见了。” 一个栗子敲到了我脑门,太傅怒而返回:“诓骗尊长,抄书一百遍!” 我捂着脑袋,趴回桌上,听到抄书便痛不欲生的模样:“老鼠那么可爱,我决定养一只做宠物。” 姜冕一阵颤抖:“你敢!” 我摸着满头的包,偏过头去,不作声。 沉默半晌,他主动靠近,将我趴在桌上的身躯往身边带了带,伸出一只手摸向我脑袋,袖口梨花香弥散鼻端,在袖角轻抚脸庞的触感中微微荡漾。 “你小时不是爱养蛐蛐儿么,太傅不小心踩死了你的爱宠,后来捉了一只还你,你还给取名二宝儿,说是太傅亲生的。”他缓缓追忆,不知是企图唤醒我,还是供他自己沉湎。 我动了动耳朵尖:“那二宝儿后来呢?” “……寿终正寝了。”袖角一滞。 我再度泄气。 “不过可以再养一只。”他旋即安慰。 “真的?” “嗯,只要你不养老鼠,其他什么都可以养。” 我把脸转回来,太傅正处于温情脉脉时段,机不可失:“那,抄书一百遍,元宝儿会积劳成疾……” 他摸过我脸颊,不知是中计了还是借机放水:“不用抄了。” 我重又活过来,神清气爽,方才的萎靡不振一扫而空。 他收回袖子,谈公事:“你对阿宝的供词怎么看?” “虚虚实实,难辨真假,不过皇叔已经认了她,大理寺也只能推翻原判。太傅,皇叔真如阿宝所说,爱了一个不能爱的人,然后就寄情他人了,还生了女儿么?” “你也说是难辨真假了,大理寺卿也判不了这情案了,恐怕真相只有你皇叔知道。” “阿宝现在是郡主了?” “可不是。阿宝被晋阳侯带回了府,这下她如愿以偿了。就是不知晋阳侯要如何对外人解释呢。” “阿宝真了,那我不就是假的了么,不过我也的确不是郡主。如果郡主必须有一个,那也只能是阿宝了。可是这样一来,平阳县令不就有伪造郡主的嫌疑么?”我小声,迂回了一把。 姜冕看我一眼:“绕来绕去,你这是担心施县令呢。身陷囹圄,你不为自己想想怎么脱身,倒去替尚书的准女婿操心。” 我再小声:“他不还不是尚书女婿么,万一……” 姜冕将我打断:“没有万一,明日便是尚书千金童幼蓝与施承宣婚仪之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