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语气,不见一点责备埋怨,但话语中的意思如此明了,对我刻意的疏离是全部感应到了的。 “可元宝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我只能如此解释。 “十六岁了,确实不再是小孩子。”他低声叹息,“从前盼着元宝儿长大,可一旦真的长大,又留不住,还不如从前的时光。” “长大了就可以自己洗澡穿衣,不需要劳烦太医哥哥了。”从他怀里脱离,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点明。 他愣了一愣,脸上愕然得毫无准备。 为什么他们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呢?我进一步点明,厚着脸皮看他:“十六岁的姑娘,总不好让……让一个男子给她洗澡穿衣吧?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他表情震惊,仿佛才意识到我是个姑娘似的。待他渐渐反应过来,面上竟起了薄晕:“你当太医哥哥是登徒子么……” 我赶紧解释:“当然不是!太医哥哥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洗澡穿衣这种事,它不妥呀!” 他一派失落,再多言语也安慰不了。 幸而此时屋外传来喧哗,两处频率不同的脚步声扰乱院落清幽。 “太医令真的不在这里,姜太傅你快请留步,此地不可乱闯!”一个苦苦哀求的声音伴着仓惶的脚步声。 “看来这无耻之尤的家伙就在这里没错了!”一个熟悉的嘲弄嗓音伴着果断的脚步声。 我在桌旁抬起头,心道糟糕,事先没跟姜冕说一声,还在别处沐浴更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柳牧云听得外间吵闹,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去了门口,拉开门,正迎向姜冕。 “撒着弥天大谎私拐陛下据为己有,果然非太医令莫属。”姜冕语气不好道。 “擅闯他人私院还如此不知廉耻,果然非姜太傅莫属。”柳牧云不甘示弱。 我在屋内捂脸,好想打个洞藏起来。 “柳牧云,将陛下藏到这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从元宝儿小时到如今,你这不臣之心还真是一日未曾改过!” “姜冕,我乃太医,照顾陛下生活本就是分内之事,反倒你这外臣屡屡干预内廷,才是怀有不臣之心!” “将陛下照顾到自己私院,你分内之事未免过头了吧?太傅教导陛下,我不知有外朝内廷之分!” “倒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傅给自己定的标准总是那么让人大开眼界。” “少废话!元宝儿呢?” “若没有天大的事,元宝儿此刻并不想见任何人。” “第一,眼下就有天大的事。第二,我是姜冕,不是任何人。”言毕,姜冕穿门而入,任何阻挡都是纸老虎。 见情况不妙,我便要往桌底钻,被太傅一眼瞅见:“陛下要做什么?” 我爬起来坐上凳子,举起手中一物,出示他看,正色道:“枣掉了,朕思一枣一粟皆来之不易,故而捡起来吃掉。”说着,将枣往身上擦了擦。 姜冕站在房中,匆忙行路带起的额上汗迹未干,沉眼凝视我:“陛下更衣了?” 我啃了一口枣:“嗯。太傅说有天大的事是什么?” 姜冕神态不改,依旧沉郁着脸:“还沐浴了?” 我啃枣的手抖了一抖:“嗯。太傅寻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姜冕脸色一分分沉下:“宫里最近的浴汤在太医院,陛下泡的药泉,更的此间衣物,替陛下更衣的乃是太医令,就在这间屋子。” 我将手指啃到,却无暇感觉到疼,偷瞄了一眼屏风旁,一只小木盆里浸着湿淋淋的毛巾,物证确凿,但我顽强抵抗:“是朕自己换的。” “陛下习惯将衣带系在右侧,混账太医令习惯系在左侧,这衣物染有陈年药香,且衣料是几年前宫里赏的,款式亦是几年前的。”他郁卒地看一眼床榻,旋即转开视线,“床单上有水痕……陛下是睡下后被人换的衣物。” 枣核都忘了吐出来,直接吞咽下肚,我负隅顽抗:“何、何以见得?” 他垂下眼睑,缓缓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