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潋握着梳子的手蓦然一松,掉在衣衫上,不发一丝声响,他淡声道:“阿娘知道了吗?” “应当知道了。” 魏潋点头,默不作声的捡起梳子梳头。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一身温淡淡的气度,他再没什么地方像季惠妃了,反而那不常露面的李妤,眉眼间倒和她有五分相似。 当年的事藏的深,他查出来的只是暧昧朦胧的一角,这种事容不得含糊,真相如何,今日或许就会水落石出了。 他有着含糊却光明的预感,可此时,心中却沉甸甸的,难得欢喜。 他垂了眼睫,拿了一支在一众含蓄又华贵的簪子中,寒酸的一枝独秀的云纹银簪,缓缓插进发髻中。 ———— “我的孩子,眼看就到了好时候,怎么就去了。”殿中幽静,季惠妃低低的哭泣显得哀凄又荒凉。 阿檀在一旁轻声安慰:“依奴婢看,小娘子那般人物,定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的,如今功德圆满,便回去了,娘子别伤心了,让小娘子看了也伤怀。” “她哪里会伤怀,她定是怨我这个阿娘的,要不然也不会临到了她能正大光明喊我一声阿娘的时候,便去了。”季惠妃说着,眼泪流的越发凶,全然没了往日的淡雅雍容:“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贪心,阿妤还好端端的养在我身畔,我一定会让她好好的。” 阿檀替季惠妃抹着眼泪:“哪里能怪您,是陛下小心眼,先帝和太后的意思那么明了,下一任皇帝本就该出自您的膝下,他却处处提防您和季家,您若不是这么做,往后哪里还有季家的立足之地,亏得您当初帮他那么多。” 季惠妃摇头:“可我如今又得了什么呢?魏潋不争气,和魏熙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原想着将来阿妤当了皇后,有了子嗣,一切便都扭转过来了,可如今……就算她活着,我也……” 季惠妃哭着,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捂住额头:“说到底,我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汲汲营营,又得了什么呢?” “娘子别哭,左右季家还有好姑娘呢。” “两个没有魏家血脉的人为帝后是乱了大夏国祚,等我百年后,怎么有脸去见姑母。”季惠妃说着,合上眼:“况且,就算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以为陛下会同意六郎取季家女吗?” 阿檀替季惠妃轻按额角:“不是还有李相公在外头吗?他会帮衬着。” 季惠妃蓦地睁开眼:“别提他,他就是个汲汲营营的吸血蛭虫,将自个儿子弄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什么!” 她说着,身子颤了颤,眼中满是痛色:“为了阿妤我便忍了,可是他连我的阿妤都护不好。” 听到这所有的事皆清楚明白的刺在魏潋眼前,他已经没了留下去的必要,魏潋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转身离去,他再没有如进来时那般小心,衣袖带起珠帘,发出清脆声响。 季惠妃哭的厉害,没有察觉,阿檀却闻声转头,只隐约见到一角白衣从殿门外划过。 她心中一沉,赶忙起身,只见魏潋渐行渐远,而守在门外的心腹宫人,皆被魏潋的人押的远远的,直到魏潋走远,他们才被放开,被放开后,赶忙面带苦色的往这里奔来。 阿檀厉声道:“不是让你们守着吗?怎么被拿了连吱一声都不会!” 内侍面有难色,噗通跪地:“是殿下的人动作太快了,奴婢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捂住嘴拖走了。”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近一刻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