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一片。若是平时,这种场面不论看过多少次, 也依然会停留片刻欣赏的。只是这会儿,傅老爹和傅老太哪里还会有这种心思, 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还未有人走过的白雪上走出痕迹来。 从村里去镇上,平时只需要半个小时,这还是路况好的情况下, 现如今,白雪早已把平时的路给覆盖了, 加上两人心里焦急, 竟二十来分钟就到了镇上。 好不容易去到供销社门口,只见大门紧闭,木质门板旁挂着一个木质的牌子, 上面写着“过年停业, 正月十二开门营业”。 两人最后的希望, 在看见这个牌子的时候, 顿时坍塌。傅老爹和傅老太对视一眼, 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绝望。 一路走来,棉鞋早已湿透了,脚也被冻的毫无知觉,只是因为心里的一股气儿撑着,这会儿,傅老太心里的那口气陡然泄了出来,“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傅老太没有大吵大闹,或许心里也明白,就算大吵大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吧,只嘴里不断的呢喃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伴随着眼泪的眼睛无神,若是不清楚前因后果的,猛然在街上看见这样一个人,怕是会觉得这人精神出状况了吧。 傅老爹的状况丝毫不比傅老太强,虽然人还站着,可双腿和双手不自觉的抖动着,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半晌,傅老爹弯腰想把傅老太扶起来,可是,心如死灰的傅老太这会儿奇沉无比,纵是傅老爹作为一个男人,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把她扶起来,无法,他只能对傅老太说:“现在供销社没开门,找不到供销社主任联系傅时光,咱们也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傅老太一把甩开了傅老爹扶着她的胳膊,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吼道,随即想到联系不上的傅时光,心里的担忧害怕瞬间转换成了怒火,“果然是个贱人,有了男人就忘了娘家,有谁家的闺女嫁人了就跟断了联系一样的?现在爹妈要找她,竟然找不到,反而要去找个外人帮忙,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应该......” “你就应该什么?”傅老爹接道。他站起身,微微后腿了一步,难得的说了句公道话:“当初是我们做的太难看,不怪她这么对我们。还是说,你是忘了,在她嫁人以后,你和爱国在村口的所作所为了?” “那那那......”傅老太顿时气短,“那”了半天,才终于憋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给她吃给她喝,养她这么大,她不该报答我吗?” 傅老爹轻哼一声,没接话,只说道:“既然来镇上了,找不到供销社主任,咱们就去镇长家,去求求他们,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帮忙解决。” 早上镇长在他们的所做所说,无不传达着,这事儿,除了让傅爱国以命抵命之外,是不可能会有别的办法的,只是,傅老爹仍然想要再试试。 虽然还是过年,但镇上总是比村里要热闹一些,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镇长家。 今天是头七,镇长家的大门上还挂着白布,在这个大街小巷满是艳红的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徒生悲伤。 两人站在大门口看着在风中飞舞的白布,想要上前敲门的动作,竟生生的顿住了,顿时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不巧,出来的正是镇长本人,“你们来做什么?还是我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 傅老爹傅老太的心一凉,各种担忧害怕的情绪涌了上来,两人朝着镇长小跑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抓着镇长的胳膊,傅老太“啪”的一下跪了下去,仰着头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哀求道:“镇长,镇长,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求求你放过他吧,只要你放过他,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是的,”傅老爹在另一边附和道,“镇长,我们两个老家伙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要是他真有个什么,我们可怎么活啊!镇长,求您放我儿子一命,只要您能放他一命,我们一定给您当牛做马。” “镇长,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也未必就是我儿子打死的呀,我问过他了,他说过,他真的没有拿棍子打您侄子。” “是的是的,虽然我儿子不听话还喜欢打架,但是,最起码他不会乱说谎话的,真的。” “您就放过他吧,他才十八岁啊,年纪还那么小。” ...... 镇长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听着傅老爹和傅老太的话脸上丝毫没有表情,一直等到傅老爹和傅老太两人只一句“求您放过我儿子吧”车轱辘一样来回说的时候,他才突然有了动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