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角带些微笑,不是沈如兰又是哪个?阿嫮脸上笑开,口中唤着:“爹爹。”正要往前去,忽然看着书案后又多了个男子,年岁与沈如兰仿佛,生得黑发雪肤,修眉俊目,犹如好女,竟是从未见过。 这是哪个?阿嫮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沈如兰。沈如兰微微笑道:“傻孩子,你连你外祖父也不认得吗?”还不待阿嫮回过神来,就看严勖脸上忽然变得铁青,眼角口鼻都冒出血来。阿嫮心上陡然一惊,情不自禁地看向沈如兰,沈如兰也已变了模样,他项上空空,将头颅捧在胸前,那头颅还在说话:“阿嫮,为父死得冤。” 阿嫮这一惊那还了得,蹬蹬倒退了几步,不知怎地,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忽然塌陷,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 阿嫮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正要挣扎,却叫人抱进了怀里,有只手在她背后轻拍:“乖孩子,做梦了吧,不怕,不怕,我在呢。” 这声音,是了,是乾元帝,是刘熙。阿嫮想及方才的梦境,虽在乾元帝怀中,还是整个人瑟瑟发抖,直将乾元帝吓得厉害,以为她魇着了,忙叫宫人们将灯都点起,又催着宣御医。阿嫮听着乾元帝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倒是慢慢地定下神来,松开抓着乾元帝衣襟的双手:“圣上,我有些口渴,叫她们斟茶来。” 乾元帝听着玉娘说话,才松得一口气,忙吩咐下去,宫人们立时将备得的热茶送来,乾元帝亲自试了试,倒是不烫,这才喂玉娘喝了,看玉娘像是平静些的模样,方道:“你梦着甚了?脸上都是泪哩。” 玉娘抬手在脸上一摸,脸上果然有些紧绷,还不待玉娘说甚,乾元帝又嗔道:“你这孩子,即想你父母了,如何不说呢?倒在梦中哭哩。” 玉娘方从噩梦中惊觉,叫乾元帝以柔情相待,正是有些心软的时候,便细声细气地道:“您为着我们母子这样辛苦,我又怎么好拿这样的小事来啰嗦您呢?”不想乾元帝却道:“我待你还不好吗?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这样疏远,实在伤人心。”玉娘听见“能给的都给了”这话,再想着严勖与沈如兰在梦着形貌,方才柔软的心肠又坚硬了几分,手上却是扯了乾元帝袖子道:“是我糊涂了,您看着我年轻糊涂的份上,宽待一二。” 乾元帝叫玉娘这一扯,早就心软,就把心上些许不悦都抛了开去,抚着玉娘后背道:“我和你是夫妇,从来夫妇一体,你又年纪小,我替你们母子操心是应该的,这你都不懂么?”他这里越是柔情缱绻,玉娘这头越是愤恨,恨不能扯了乾元帝衣襟问一句:你即全心待我,你即已知道我爹爹是叫李源那老匹夫陷害的,如何不替他雪冤!这是你的能给的都给了吗?! 只是玉娘到底神智尚在,听乾元帝这话,咬牙笑道:“那您带元哥儿批折子时,我也要来哩。”乾元帝失笑道:“你来做什么?磨墨么?”玉娘睇他一眼:“这话说得,倒像我没磨过一般。”乾元帝叫玉娘这一嗔,心上隐约松了口气般,在玉娘鼻子上轻轻一刮:“这样才好,弄得生疏了,有甚意思。” 两人正说话,御医署值夜的御医已赶了来,玉娘说着无碍,无如乾元帝执意,只得宣了进来诊脉。御医见是半夜急召,自是以为病情要紧,待请了脉,却是无大碍,不由暗自庆幸,又开了张平安方来,方才告退。 闹了这一场,已到丑末,因寅正乾元帝要上朝,显见得是不能睡了,索性就起了床,在殿外练了一通拳脚,回来沐浴后回来时小厨房已送了早膳来,玉娘陪乾元帝用了些,又亲自服侍着乾元帝换了朝服,送他至殿前,乾元帝上辇前回过身捻了捻玉娘素手:“你再回去歇回儿,午时我带了元哥儿来陪你用膳。”听着玉娘答应,这才上辇而去。 椒房殿半夜召了御医,自然惊动了未央宫中诸人,因乾元帝常年与皇后同食同宿,是以诸人虽心中怀念,到底不敢使人打听,待得清晨听得乾元帝依靠时上朝,方知道皇后病了。 说来未央宫中诸妃嫔早歇了与玉娘争驰的心思,且太子景晟储位稳固,更是争先恐后地献殷勤,唯恐得罪了玉娘,待得太子即位后自家要吃苦头。是以听着皇后召了御医,早早地赶过去奉承。待得高贵妃与窦淑妃两个过来时,看得宫中数得上名号的嫔妃们已齐聚在门前,而椒房殿依旧是大门紧闭。 高贵妃与窦淑妃两个互瞧了眼,不由暗自摇头,明知皇后身上不爽利,还都涌了来,这是献殷勤呢还是讨晦气?怨不得皇后不肯开门叫她们进去哩。 从前高贵妃与窦淑妃两个,一个有宠有子的宠妃,连着皇后也不在她眼中;一个是无宠无子却身居九嫔之一,彼此多少有些儿瞧不顺眼,就是口舌交锋也有不少。可待得高贵妃失势,从前奉承高贵妃的那些嫔妃中就有冷颜相待的,倒是窦淑妃,倒对高贵妃和缓了些,更从未口出讥讽之言,倒叫高贵妃对她另眼相看。待得玉娘怀景晟时,两个共同协理宫务,彼此有商有量,慢慢地倒是有些了交情。这时看着玉娘不喜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