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见窦充容不独不帮她更不许她说话,愈发觉着保姆的话有理,更加地委屈,甩开了窦充容的手,又嚷道:“景琰难道不比我小吗?见着我不肯叫我也就罢了,还回来告状,欺负我是个没娘的孩子罢了。”说到后头,已是泪若如雨。 窦充容听到这时知道不好,待要强压着柔嘉与玉娘请罪,却看着玉娘冲她摆了摆手,只得住手,心上已是又愧又急,只怕玉娘不肯受这个理是恼得很了,回头只消在圣上跟前漏个一字半句,柔嘉还能有什么前程!急得无可奈何,正欲自家替柔嘉跪下时,就听着玉娘道:“你也知道景琰比你小,那你告诉我,你与景琰在沧池边遇着时,她说了什么话?” 柔嘉正哭委屈,蓦然听着玉娘这句,抽噎了下,眨着泪眼瞧着玉娘,玉娘本意也不是叫她答的,见柔嘉看过来慢悠悠地道:“景琰还不能说整句呢,可是不是?”柔嘉又噎了噎,倒是哭不出来了,叫泪水湿透的双眼转了转,竟是憋出一句:“她带着保姆呢。” 玉娘微微笑道:“是啊,可你也带着呢。我叫阿琰的保姆来与你的保姆对个质,若是阿琰错了,我叫她唤你姐姐;若是你错了,日后要像个姐姐的模样,好不好?”却是莫说玉娘现在还不是皇后,便做了皇后也没有为着两个小孩子几句口角,便大张旗鼓地提问皇女身边保姆的故事。是以玉娘借着问柔嘉,这话却是问给窦充容听的。 可柔嘉哪里知道,听着玉娘这话,不禁转头去看窦充容,却见窦充容的脸上已现出了两分肃容,看着自家看过去,将头微微转开,是个伤心的模样,这才有些后悔起来,抿了嘴不敢出声。 窦充容带柔嘉也有三年有余,可谓尽心尽力,不想在柔嘉心上,她依旧是个受人欺负的没娘的孩子,听着她那些话,窦充容心上多少有些悲凉。可看着柔嘉将头低了下去,又觉着这孩子可怜起来,到底才七八岁,不大懂事也是有的,她老大年纪,又何必与个孩子计较。且柔嘉能做这样的事,身边少不了有人挑唆,宸妃不是个量窄的,便是量窄也不会在当前与个孩子计较,她要叫柔嘉的保姆必有缘由。 窦充容忍耐地拉了柔嘉的手道:“宸妃娘娘说得有理呢,且你便是不说是哪个,是我殿里的人,你以为我就问不出吗?”柔嘉听着这句,这才道:“是元妈妈。” 保姆元氏,正是昔日王庶人亲自为柔嘉挑选的四个保姆之一。因她会讨柔嘉喜欢,在窦充容发落保姆时留了下来。窦充容听着保姆姓氏,立时抬头去瞧玉娘,果然看玉娘看了过来,双眼之中带些疑问。窦充容明白玉娘的意思,回道:“是当年王庶人所选四个保姆中的一个。” 玉娘听了这句,脸上才现出笑容来,竟是朝着柔嘉招手,柔嘉只是站立不动,还是窦充容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柔嘉这才移步向前,走到离着玉娘七八步就站下了。玉娘也不管柔嘉脸上满是抗拒之色,只道:“一会子你父皇要过来,看着你在我这里,必然要问。你是想我与你父皇说,你同你妹妹争吵了,我叫你来问个明白还是我与你父皇说,你与我来请安的?” 玉娘这几句话仿佛是在问柔嘉喜欢哪个颜色,平淡已极,柔嘉却是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莫说是宫中的孩子,便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长到了七八岁上,自家父亲喜爱不喜爱自家还是清楚的。柔嘉早知父皇不喜她,倒是十分喜欢景琰那个小笨蛋,若是叫宸妃与父皇说她欺负景琰,父皇定要训她。柔嘉到了这时才有些后悔,不该与景琰争这个长短,都是元妈妈不好,竟不知拦她!若是选后头那个就好了,可她做什么要帮她哩。 玉娘连乾元帝的心思都能摸明白,何况是柔嘉这样大的孩子,一眼扫过便能知道她想些什么,看着柔嘉神色纠结,却是一言不发,知道她心上已然软了,当时就笑道:“带她到后殿去玩罢,我与窦充容说说话。” 柔嘉回头瞧了眼窦充容,却见窦充容与她点头,这才一步一回头地随着宫人进了后殿。 窦充容看着柔嘉下去了,便与玉娘赔罪道:“妾不知柔嘉竟是这样的小性,是妾的过失,妾教导不当,请娘娘瞧着妾素日安分,绕过柔嘉这回。”说着行到玉娘面前,深深一福。玉娘只不开口,将手一抬,合欢殿中服侍的宫人太监流水一般地退却,只余了玉娘与窦充容两个。 玉娘这才道:“我倒是肯放过柔嘉,只怕人不肯放过她去。”窦充容听见这句,站直了身,眉头深锁地瞧着玉娘,迟疑道:“柔嘉一女孩子,能碍着谁呢?妾不明白,请娘娘明示。”玉娘一指锦凳:“你先坐。” 窦充容心上虽惊异不定,到底还是移步过去在锦凳上坐了,双手牢牢按在膝前,双眼盯在玉娘脸上。 玉娘这才道:“说来柔嘉也是叫我连累了。她生母被废,我多少有些干系,她又年少,分不清是非曲直,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