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如这话问的是玉娘,她即自己过来,便是预备着叫李媛问话的,当下垂下眼睫,细声细气地回道:“回殿下的话,妾已讯问过,服侍五皇子的保姆说当时五皇子年纪小,脚下无根,跑快了就腿软的缘故。她们怕担罪责,故此彼此推诿,没回与广明殿的内侍总管张让知道。妾不敢说妾无辜,只是妾看着五皇子身边的乳母保姆都是殿下亲自择的,妾以为必是可靠的,哪里晓得这样胆大,妾也后悔得很,早知道这样,妾就该听着圣上教训在五皇子搬去广明殿时将人都换过。如今妾受了教训,已将五皇子身边的人都换了,原先那些俱撵了出去,不复叙用。” (上接作者有话说) 玉娘说话素来轻缓带些慵懒,在平日听着只觉柔媚,这会子她特意又放缓了些速度就愈发显得漫不经心,其中又有服侍的保姆们本就是李皇后自择的话,叫李皇后听着,刺心已极,只她素来不长于辩驳,憋得脸都红了。不想玉娘尤记恨李皇后那句“善恶有报”,看着李皇后几乎是横眉立目了,还轻声道:“殿下可还有什么教训?” 李皇后叫她这句一说,再耐不住,将扶手重重一拍,喝道:“谢氏!若是再叫我知道你疏忽照料皇子皇女们,拼着叫圣上责罚,我也不能饶过你去,滚出去!” 玉娘连着眉毛也没动下,温声道:“是。妾告退。”一旁的昌盛忙过来将玉娘扶起,玉娘将将起身就抬头对了李皇后微微一笑,而后扶在昌盛的手上翩然转身离去,只听着身后几声脆响,只不知道李皇后又摔了什么东西。 说来这回景宁摔伤原是事出突然,只玉娘脾性狡猾、计出多端,又肯随机变化,虽这回猝不及防,也不妨碍她借机发挥能从中取利。将景宁接回身边又答应待得景宁伤好就将他送回去正是做给乾元帝看的:将景宁接来照顾,正是在乾元帝面前显示个慈爱心肠,而待得景宁伤好再送回去,则是为乾元帝此人秉性多疑,好的时候自然是好,也难保哪日不忽然生出疑猜来,不可不预作防范。 往李皇后这里走一遭,更是玉娘知道她的习性,是个耐不住刺激的,最看不得人委曲求全模样,是以故意来激李皇后发怒,好打去乾元帝可能因景宁那几声母后勾起的怜悯之情。 也是李皇后叫玉娘逼得苦,只看着玉娘影子,听着她声音便能生出恼恨来,哪经得起玉娘用无辜的模样刺激,果然是恨得切齿。且玉娘熟知李皇后脾气,说的话旁人听着没什么,甚至还好说句是“大实话”,可听在李皇后耳中,就是句句刁钻,字字刻薄,自然是火上浇油,若不是左右拦着,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惊人耳目的话来,只即便如此,也足够玉娘回去在乾元帝跟前做个肯替人隐恶扬善的姿态来。 因有昌盛在,椒房殿里的动静乾元帝立时就知道了,连着玉娘怎么说,李皇后怎么说,都学得清楚。 景宁那事是乾元帝亲眼目睹的,玉娘处置可谓妥当,再看李皇后,自是觉得她识人不清,惹出这样的祸事来,不独不知道反省还咄咄逼人,愈发地不喜,也愈发觉着玉娘平白受了这样的迁怒,只闲闲地提过一笔,依旧不说委屈,实在可人怜爱敬重,这样的性子才是个母仪天下的风范。 乾元帝这人偏心起来,可说毫不讲理,因李皇后如今已叫乾元帝以养病为由禁足,宫权也被夺了,再罚也不好加刑,又不肯叫玉娘白受委屈,听着李皇后摔了些瓷器,便不许內闱局补上,只道是:“自太/祖开国,我朝都崇尚节俭,李氏身为皇后,自该以身作则,她即爱摔便拿自己的俸禄补上,不能糟蹋了内库。” 未央宫中哪个不知道,罪过可惜两个词在合欢殿是没有的,莫说摔几个花斛茶盏,如今但凡有好物件儿进贡,乾元帝都往先合欢殿送,由着昭贤妃挑拣,昭贤妃不喜欢的,才往他的内库放,这会子反说什么节俭,简直是将李皇后的面皮剥了往地上扔,直气得李皇后又倒在了牀上。 李皇后这一气倒,满宫上下对着昭贤妃更多些敬畏之心。尤其那些常往合欢殿走动,盼望着偶遇乾元帝好分些恩宠的,倒是识相了些,不敢轻易再来招惹,只怕昭贤妃反面。 陈淑妃看着这样脸上虽不露痕迹,心上到底焦灼,向着景和道:“都这些日子了,如何没查明合欢殿那位到底是哪个的孩子!”景和手上摸着同心如意佩,玉佩下缀着紫红杂银丝梅花络子,一面瞧了陈淑妃眼,微笑道:“儿子傍晚带景明来,母妃好生照应了。因着他对昭贤妃无礼,父皇很不喜欢,不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