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抱出来,诸妃们一瞧,也就明白了乾元帝为着什么格外将这个孩子偏爱。三日下来,宝康公主长开了些,已瞧得出脸模子像乾元帝,偏一双眼又似足了昭贤妃,更何况还同乾元帝一个诞辰,当真是占足了便宜。 看着乾元帝在洗三的金盆中放下他随身带了数年的玉佩时,诸妃们已顾不得嫉妒,无不额手称幸是个公主。这若是个皇子,未央宫中还有旁人站的地吗?只怕都要给她们母子腾位置了。 可当着乾元帝的面儿哪里敢露出痕迹来,不独不敢露出嫉妒来,还得搜肠刮肚地撑着笑脸将景琰夸一番,又攀比着放下些好东西来,唯恐叫乾元帝看出自己的不满来。 好容易洗三礼毕,乾元帝使乳母将景琰抱下去。后妃们也都知机,先后散了开去,其中有个赵才人倒是有些算计的,趁着这个当口想在乾元帝跟前露脸,只做个愁容道:“圣上,妾好去瞧瞧昭贤妃娘娘吗?妾虽少领照拂,也就慕娘娘宽和怜下,看着娘娘这番吃了这样的苦头,妾恨不能以身相代。”一面说一面拿着帕子拭泪。 乾元帝正是十分心痛玉娘的时候,听着这赵才人一番话,倒也动容,正要说话,就听着寝殿里头辛夷道:“娘娘您醒了?今儿小殿下洗三,圣上亲自抱着的,这可是欧诺个没有过的恩遇,只可惜您身子弱,不能瞧一瞧。” 听着这话乾元帝就将赵才人抛在一边,甩袖就往寝殿里头去了,看看玉娘半靠着大红绣金蟒云缎大迎枕靠,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白得可怜,粉颊也瘦得凹了进去,模样儿十分可怜,十分心痛,看着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忙上前按住了,轻声道:“你同我还拘什么礼?” 珊瑚辛夷等人看着乾元帝进来,相顾一笑,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寝殿,看着那位才人还站在殿中,珊瑚倒还忍得,辛夷却是从乾元帝身边过来的,眼里从来看不上这些不入品的嫔妾,便是玉娘,也是看着乾元帝偏宠她,辛夷才肯尽心服侍的,所以方才听着赵才人那番装腔作势的话,故意大声同玉娘说话好叫乾元帝听着,果然将乾元帝引了回来。 这回子看这位志向远大的才人还立在殿中,辛夷就上前笑道:“圣上与昭贤妃娘娘有许多话说,才人也想听么?”赵才人脸上涨得通红,泪水凝在眼中,只道:“妾不是看圣上,妾是想给娘娘磕个头。”辛夷扯了嘴角笑道:“娘娘身子弱,见不得闲人,才人若是诚意磕头,在这里磕了也是一样的,奴婢会替您转给贤妃娘娘。” 赵才人脸上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到底不敢不跪,咬着唇跪倒在地,磕头道:“妾赵氏请昭贤妃娘娘安。”就磕了三个头,咬牙站起,又不敢在合欢殿落泪,脚下匆匆地出了合欢殿,到得殿门外才拿帕子捂着脸,一路哭了回去。遭得这番屈辱,这位赵才人自是和刘美人一样,将玉娘恨得切齿。 又说,玉娘听着乾元帝口中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也是怔了怔,黑黢黢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乾元帝。乾元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将玉娘的手掌按在脸上:“你这孩子,真真吓着我了。”眼中仿佛有些光亮闪动。 当日阿嫮“身死”后,李皇后也曾请问乾元帝要不要过去瞧一眼,当时乾元帝只觉着心上叫挖空了些,竟是不敢,只吩咐了赵腾好生安葬。后头得了玉娘,与阿嫮“一模一样”的眉眼,甚至笑起来都像得脱个影儿一般,乾元帝便将心思移了些在玉娘身上,玉娘性子可爱,温柔娇怯妩媚时而有些不伤大雅的轻嗔薄怒,就叫乾元帝渐渐割舍不下。赐死阿嫮时,乾元帝虽不忍,到底还是狠得下心,可对着玉娘,乾元帝这会子也不敢想,若是玉娘没熬过来会如何:当时产婆出来说玉娘危殆时,乾元帝当时就觉脚下踩着的是一片虚空,险些站不住脚。是以这会两人相对,乾元帝便不肯对玉娘用朕。 玉娘看着乾元帝这副模样,又是这个语气,嘴角渐渐弯了起来,眼中却是扑簌簌落下泪来。这些日子来,她处处逢迎,时时小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仔细谋划过的费尽心思,只要引动乾元帝柔肠,可这回真瞧着乾元帝真情流露,情谊深重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滋味难言,即喜自己苦心孤诣终得偿所愿;又悲自己处心积虑虚情假意全违本性;又恨乾元帝杀了她满门逼得她走投无路。虽知自己该说着几句,只章了张口,却是发不得声。 乾元帝哪里晓得玉娘心思,看着她落泪,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抹去:“傻孩子,保姆没告诉你月子里苦了伤眼。”玉娘垂了眼,定了定神才道:“妾当时以为见不着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