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中从来捧高踩低,昌盛又是乾元帝身边最亲近的,他待婕妤如何,昌盛自是看得明白,更何况,婕妤为人甚好,虽乾元帝将她爱若掌珍,待人依旧和气得很,便是瞧他们这些残缺人也不带轻视,是以对昭婕妤观感颇好。且昭婕妤想着趁乾元帝身上不好,体贴关怀一回以争宠,也是人之常情,故此便笑道:“婕妤这话奴婢不敢当。只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圣上见着婕妤,许轻快些也未可知。”这便是同玉娘说,你要去便去,你这会子去了,乾元帝只有喜欢的。 玉娘脸上露出些微笑来,一旁金盛早命人备肩舆,珊瑚又取了玫瑰紫云锦夹斗篷来与玉娘披上,秀云与夜茴两个左右扶了,出了合欢殿上了肩舆。此时天色已暗,前头又有两个太监打着灯笼照路,就往温室殿去了。 乾元帝这会子已吃了药,头疼得好了些。温室殿中的七枝灯树都已燃起,照如白昼一般,乾元帝半靠着锦榻下批奏章。却见殿门一开,一阵风卷进来,吹得烛光晃动,乾元帝微一抬头,瞥见是昌盛,依旧垂眼去看奏章,口中道:“婕妤用了晚膳没有?” 昌盛走在案前双膝跪下,先道:“婕妤已用过了,奴婢将圣上的话与婕妤说了,婕妤谢了圣恩,只是,只是奴婢去得晚了,贵妃娘娘已先去过了。”便将高贵妃去过合欢殿的事说了。 虽玉娘这里没将高贵妃说的话透露,合欢殿中自然有人为着讨好,学与昌盛知道。昌盛知道了,哪敢不告诉乾元帝。乾元帝听了,把眉头一皱,冷笑道:“倒是个有心思的,她若是肯将一半心思用在教儿子上,何至于此。” 昌盛不敢接口,又看乾元帝依旧在看奏章,复又叩首道:“奴婢有罪。”乾元帝这才瞧了他眼:“你这奴才又做什么了?”昌盛依旧叩首道:“奴婢在婕妤跟前说走了嘴儿,婕妤知道您身上不好,非要来瞧瞧您,奴婢拦不住,婕妤这会子等在殿外呢。” 乾元帝听着玉娘这个时候过来了,当时就将笔搁了,立起身来绕过书案向殿门走去,经过昌盛时一脚踢过去:“朕以后同你算账。”到得殿门前,双手将门一拉,果然见玉娘裹着件深玫瑰紫的云锦斗篷,叫秀云与夜茴两个一左一右地扶着,颤巍巍地站在门前,见他出来,脸上现出些笑容,就要行礼,只觉得一股子怒火冲上心头,沉着脸将玉娘横着抱起,回身进了温室殿,又命:“关门。” 昌盛叫乾元帝踢了一脚时还有些担忧,怕是自己拍错了马屁,这会子见乾元帝将昭婕妤抱进了温室殿,一颗心也就落在了实处,颠颠地退出了温室殿,顺手将殿门关上了,又冲着在殿门外执役的诸人道:“退开些。”脸上却是带了些笑,知道乾元帝动怒,绝不是不想见着昭婕妤,而是昭婕妤这个时候过来,他不放心罢了。 “朕说了今儿不过去。你这会子过来做什么?”乾元帝口中责怪,手上却是轻轻地将玉娘搁在椅上,又一摸她的手,手上倒是不冷,脸上便和缓了些。玉娘长睫颤了颤,轻声道:“您头痛。”听着这话乾元帝脸上又和缓了些,口中却还是冷冷地道:“朕是头痛,可你又不是御医。” 听着乾元帝这话,玉娘脸上就带出了些委屈,将乾元帝看着:“妾不放心圣上才过来的,您即生气,妾就回去了。”一面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乾元帝看着玉娘双眼之中带着泪光,鼻尖也红红的,只以为玉娘是为着担心他才哭的,心上就软成一团,探手将玉娘拢在怀中,接过她手上帕子替她拭泪:“你这孩子,朕才说两句就给朕脸色瞧,真是叫朕宠坏了。旁的倒罢了,仔细咱们孩子跟你学了,日后跟你一样一说就哭,可怎么好。”玉娘口角掠过一抹笑影,口中却道:“楚御医说这胎是公主。” 这话玉娘是为着触动乾元帝叫景淳气着的心肠故意为之,果然乾元帝叹息了声,道:“好,是公主,公主任性些也无妨,有朕呢。”自己在椅上坐了,将玉娘抱在膝上,又问,“朕听着今儿高氏过去烦你了?” 玉娘才道:“圣上如何知道的?倒也不是烦妾。贵妃姐姐说了许多话,仿佛大殿下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圣上大怒。妾虽觉得贵妃姐姐哭得可怜,可能叫圣上生气,想来大殿下犯下的过错,也是了不得的。是以妾并不敢答应替大皇子殿下求情的话。只是圣上也别怪贵妃,到底母子连心。” 乾元帝嗯了声:“若是她日后再来寻你,你只管告诉她,你跟朕提了,凭她再说什么,只不用理。倒是你今儿见着那只猫,可吓着没?”玉娘听乾元帝终于说在这里,便抓着乾元帝袖子道:“圣上,妾看着那猫时,心上慌得厉害,只怕它扑过来,是以才早早回去的,如今这猫跑去了哪里?可抓着没有?” 乾元帝听了冷笑道:“你这会子知道怕了?那怎么敢只带了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