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谢逢春依例是有荫封的,乾元帝因爱玉娘,所以很肯抬举,封谢逢春为从五品下游击将军,赐府邸,着领家眷进京的旨也拟得了,只同玉娘一提,原以为玉娘必定喜欢,不想玉娘反劝乾元帝道:“圣上也知,妾祖上都是商贾没的什么见识。以妾私心来看,妾父在阳古城做个翊麾校尉也就罢了,若是召进京来,举止失措,闹出笑话来,妾脸上无光也就罢了,倒叫人说圣上因情徇私,妾心何安。” 玉娘深知若是从情分上来说,谢逢春对孟姨娘算得有情,若是从利讲,只要自家在宫中得意一日,谢府便不敢待孟姨娘差了,是以孟姨娘在阳谷城还是京城都是一样的。可孟姨娘那脸,却是见不得人的,若是搁在京都,早露了陷,便白费了她从前那番辛苦谋划。是以故意做个怕谢逢春出错的借口来推。左右她在乾元帝眼中是个胆怯小心的,怕自家父亲进京丢脸闯祸也是应有之义。 果然乾元帝听了,将手掌按在玉娘腹部,道:“罢了,就依着玉卿。朕多赏些财帛也就是了。”又笑说,“若是丢了咱们儿子的脸,倒时玉卿又要哭给朕看,朕也不忍的。”玉娘将乾元帝的手瞧了眼,强笑道:“妾倒想着是女儿呢。到时圣上许她个好郎君,哥哥们总会替她撑腰,一世也就好过了。”乾元帝就托了玉娘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果然见她眼圈儿红红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怕是个儿子,碍了人的眼,就叹息了声,将她抱在膝上:“你如何又想这些,总是有朕在呢。有朕一日,都不会叫你委屈了。” 玉娘一笑,睫毛一颤,一滴泪就落了下来:“是妾不好,又叫圣上担心了。”虽说她一直揣摩着乾元帝性子行事,是哭是笑,全是做戏,全是勾引乾元帝怜惜她罢了。可这回却是拿着孩子来做戏,这孩子虽不是她情愿的,到底也有她的骨血在,是以这一回落泪是出自真情,只觉得自家竟落在这个田地,十分委屈。 乾元帝也不知自家是怎么个情景,初见玉娘,自知是个移情的意思,不过是为着阿嫮死了,把未了的心思转在了玉娘身上罢了,可这些日子下来,却叫玉娘以柔情缠住,如今竟是瞧不得她受委屈,只一看她哭就不忍。所以抽了玉娘手上帕子替她拭泪,又哄道:“傻孩子,都要做娘了,还哭呢,叫旁人看了,还当朕欺负你了,朕跟谁说委屈去。” 玉娘闻言哧地一笑,她眼圈儿尤自是红的,这一笑如海棠带雨,娇柔欲堕,可怜可爱之处直叫人心神荡漾。乾元帝是壮年男子,又正是心爱玉娘的时候,叫她这一笑勾得情动,奈何动不得她,只好忍耐,笑说:“又笑了,朕也不知该拿你如何了。”只在她香腮边香了香,又哄说:“你去歇一歇,朕忽然想起有些事,晚上来同你一块儿用膳。”玉娘点一点头,就从乾元帝膝上起身。乾元帝到底不忍就走,又捏着玉娘的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这才摆驾回温室殿。 原是玉娘在乾元帝跟前哭了一哭,又说了谢逢春抬举不起,便提醒了乾元帝,她还有哥哥谢显荣呢。谢显荣做的是翰林。翰林官阶不高,倒是好算天子近臣,尤其翰林待诏,翰林承旨,翰林侍读,更是常见皇帝。且乾元帝只看在玉娘份上,见谢翰林比见旁的翰林多些,这些日子以来,倒也看着了,旁的且不说,只在为人上倒是清明练达,从不仗着玉娘得宠就如何了,一直不卑不亢,倒是好抬举一二。玉娘即说不好封谢逢春,那抬举谢显荣也是一样的。 是以乾元帝废了先头那道封谢逢春为从五品下游击将军的旨意,只将金帛厚厚赐了下去,又召了吏部尚书刘惟谦来问话。过得两日,谢显荣调任吏部选部司左司郎中的调令就下来了。 大殷朝开国太租因秘书丞不能胜任草拟诏书,又看能入翰林的都是学有长材的,故此将草拟诏书的职责慢慢转到了翰林院。翰林从前不过是虚职,陪天子读书罢了,原无品秩,待得有了草拟诏书,传诏之职后才有了品秩,尤其翰林待诏,视同中宿舍人,都是正五品秩。 谢显荣在翰林资历尚浅,虽有个宠冠后宫的妹子,也不过是个侍读,六品秩,吏部左司郎中则为从五品秩。看着只升了一阶,然翰林看着风光清贵,除非做到翰林待诏,翰林承旨,余者都是虚衔,无实权的。而吏部为选官之,下设,选部司、选封司、司勋司、考功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而选部司为吏部四司之首,主管文官的阶、品授予、俸禄等级、赏赐、朝集等事务。是以这吏部选部司左司郎中,实在算是个美差肥差,若不是乾元帝一心要替玉娘撑腰,这位置且轮不着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