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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也不知道同玉娘说了些什么,只得道:“认得。”

    玉娘看着周蘅肯认,脸上就露了些笑容来,柔声道:“她倒是个好的,说你同她有旧,所以肯替你来求我呢。”周蘅便强笑道:“也不过平日照拂一二,哪里就说得上有旧了。倒是亏得她还记得奴婢。”玉娘缓缓点头,因道:“我恍惚记得,你父母都不在了,家中只剩你伯父伯母了。”

    周蘅心上一跳,她从前为了博得玉娘同情,倒是同她说过身世,更将她伯父伯母的行为夸大了一二分,自是预备着玉娘会提起这事的,就将个帕子擦了擦眼睛,叹息道:“奴婢从前也以为,伯父伯母待着奴婢刻薄,只是如今到了这里才晓得,那时候就是有龌蹉,也是自家人在一起的,如今回头再看,恍如梦中一般。”

    玉娘微微笑道:“若是你念着家里,我倒是好成全你。”周蘅只以为玉娘答应替她传信了,脸上一喜,忙道:“奴婢这就回去取信。”玉娘却道:“取什么信呢?”便对一旁的秀琴看了眼,秀琴便捧上笔墨来,玉娘笑吟吟道:“笔墨我这里还是有的,你只管在这里写了便是。”

    周蘅哪想得着玉娘会来这一出,一时就有些迟疑,一旁的采萍忙道:“奴婢替采女走一趟罢,奴婢干惯了粗活的,教程快,必然不叫美人就等。”

    玉娘黛眉微微一颦,珊瑚在旁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略有不喜,先叱道:“美人与采女说话,几时轮着你插嘴,若不是美人心善,这会子就好掌你的嘴。”采萍叫珊瑚叱得脸上通红,怯怯低下头去。珊瑚这才同周蘅道:“还请周采女赐教,到底是采女求着我们美人带信呢还是美人求着采女带信呢?”周蘅叫秀云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只得道:“那奴婢就在这里写了罢。”

    周蘅提起笔来就有些踌躇,掖庭那封信原是人写好了交与她的,写的什么,她也只匆匆扫过一眼,也未留心,这会子贸然要写封情真意切的信给从小苛待她的伯父伯母,一时间哪里有许多话说,只写得个抬头,下头的话便写不下去。玉娘看着她踌躇,竟还笑道:“想是采女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诉说了。你缓缓写,不急。”

    玉娘越是这样和缓,周蘅心上越急,手上一抖,一滴墨落在信笺上,迅速洇开,只得将纸团了扔在一边。有了这一出,周蘅倒是心定了些,又想了想,倒也写了封信来下,略略吹干墨迹,就要装进信封,就听着玉娘道:“且慢。若是你真想着你的家人,不若我求求圣上,今年放宫女出去时将你一块儿放了出去,想来这个恩典我还是求得到的。你是入过宫的,年纪又轻,回到家里也不怕没好人家来求亲,到时我再给你添妆,你看如何?”

    周蘅来见玉娘,不过是为自己出头一搏,哪里是要出去宫的意思,可方才自家还口口声声地说着挂念着家人,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第71章 乱局

    周蘅原先的盘算是假借着要往家送信为借口来寻玉娘,又是那人同周蘅说,谢玉娘此人惯肯与人为善,要做个好人给人瞧,必不会拒绝的。只要玉娘这回答应了,日后她就好有借口过来谢谢玉娘肯替她送信,再寻哭诉掖庭寂寞冷清,求玉娘将她接到合欢殿来,以玉娘秉性,十之七八不会拒绝。便是住不进合欢殿,只要能在合欢殿常来常往的,还怕没机缘见着乾元帝吗?只要能见着乾元帝,日常天久的总有机缘,凌蕙便是例证。

    周蘅叫这番话说得心动,依计而行,不想玉娘也不知道是太聪明或是太糊涂,竟是开口要送她回家去,一时倒不知怎么答话,想了想才道:“奴婢总不好叫美人为奴婢为难。”

    玉娘见周蘅果然拒绝,当下微微笑道:“想是我会错意思了。也罢,你将信搁在这里,先回去罢,待有了回音,我遣人来告诉你知道。”周蘅见玉娘下了逐客令,只得答应,将信留在桌上,同采萍两个一起退了出去。

    看着周蘅采萍出去,秀云就过来道:“美人,奴婢方才拉着采萍的手,手上倒是柔柔细细,不象做惯粗活的。奴婢觉着美人还是小心些的好。”洒扫宫女做得是粗活,手上哪能没一二茧子,且那采萍答玉娘话时,瞧着忐忑不安,可话倒是有条有理的,怕是另有来头。玉娘按了按额角,脸上微微笑道:“你瞧她和周采女认识呢。”

    周蘅一小小采女,哪能指使得动采萍,背后自然有人。这人故意明明白白地将疑点搁在她眼前,就有三个可能:一个是想借送信的由头多到自己这里走动,好“偶遇乾元帝”;一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拿着周蘅与采萍吸引她的注意,暗地另有谋划,以期打她个出其不意;一个就是师法朱德音那事的故智了,依旧是个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亦或是有可能三种谋划都有,背后那人只看她如何应对来做调整,总归是她在明处,那人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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