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我看您呀,为老不尊,被毒瞎了,恐怕连爹都不会出手救您的!”四小姐捂着额头,嘻皮笑脸,凌太爷叹气道:“你爹呀,就是个不肖子,无趣无趣极了!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我生的!不过幸好还有世玉,乖孙儿,你才是爷爷我的亲孙儿!” 凌太爷癫三倒四,若不是亲儿子,怎么会是亲孙儿?凌世玉则十分不赏脸,一味拿绢帕细细拭着他的青玉笛子,间或“嗯”两声,这会忽而抬起头,若阳春里的白雪般笑道: “总之您别往山庄外跑,外头可都被爹还有大哥下了巨毒,药方子在爹手里攥着,您中了毒也没现成解药,到时候若不小心真中了毒,您一代毒圣,可真就死得其所了。” “呸!呸!乖孙你还真是真是……”凌太爷想了半天词,只憋出一句道:“你还真是最深得我心!连我最心仪的死法都想好了!” 凌世玉头疼摆脸色,嫌弃似的甩了凌太爷的手,凌太爷仿佛深受刺激,道一句“乖孙你等着瞧好了”,果真就奔出锦鲤堂找酒去了。 余下四人哭笑不得,则绕坐着看锦鲤堂三丈长三丈宽的锦鲤池塘,浮萍新绿,红鲤可爱,塘上还有细练如半边银月的汉玉小桥,桥上刻字古朴,甚至连这锦鲤池上这方天里的汉瓦当都刻了篆书花纹,深合顾为川的心意。 连映雪将他身上的细毛织毯偕紧了些,又将筠笼小火炉放在一旁,添了许多新炭,他看她拿钳子一块一块地细慢夹起红红灭灭的火炭,间或点点火星溅出,怕烫伤她,只忙道: “不用添那么多的,你过来我旁边坐着就好了。” 连映雪笑了笑,替他将小火炉置在脚边,足下生寒,又近白玉水池边赏鲤,自然难将息些的。顾为川看她这样,心上愈发爱怜,再看她指尖微微红粉,伸了手要拢住她,她轻轻握着他的指尖,调笑道: “你的手比我还冷,这样也算好心好意替我暖手么?” 顾为川笑了笑,四小姐艳羡两人恩爱,道:“映雪姐姐,我到底何时才可寻个如意郎君?无恤哥哥呢,他到底又在哪里?我现在想想,倒是活着才好哩!要是我死了,恐怕死前都见不着他一面呢!” 四小姐才怅惘了片刻,头上便又挨了三哥笛子轻轻的一敲,道: “我不是叫你要言语矜持的么?怎么又忘了!” “矜持有什么好的,我不光言语不矜持,我还要白纸黑字写下来!”四小姐赌气似的,人似风般,从锦鲤堂内抬出一张半人高的小案,案上笔墨纸砚,还有许多散帖,三公子无奈笑道: “你把祖父心肝宝贝都弄出来了,小心他跟你翻了脸,把你剁细了,扔进锦鲤池里喂鱼!” “祖父才舍不得呢,而且这些帖书有什么意思,主人都死了,留字作什么?就算要留,也得遇着知音呀,祖父那糟老头子,我可不信他会赏,瞧这案上乱的,一看就半点不珍惜。” 四小姐振振有词,连映雪随意扫了眼,米芾珊瑚帖、蔡卞雪意帖皆寻常丢去,难怪顾为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忽然狡黯笑道: “四小姐,我和你无恤哥哥一块长大,我记得他最爱临帖养心,但他临帖时有个怪毛病……” “什么怪毛病?”四小姐果然上勾,连映雪微微笑道: “他呀,喜欢将帖书裁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地临着,你要真是想讨他欢心,不妨先拿刀、尺来,将这些名帖裁成一格格小字,拢进信封里,再写封情意绵绵的手书,等我出庄回雪域时一定亲自帮你带到他手上,到时他看了,一定感动莫名。” 凌四小姐心上欢喜,果真要去拿刀尺,顾为川无法想象眼前绝世帖书被裁成雪花纸片的情景,岂止惨不忍赌四个字可形容的,他忙阻道: “四小姐且慢!” 凌四小姐兴致勃勃,连映雪笑吟吟在那整理帖书,边理弄边道: “四妹妹快来看,这不知是哪家写的行书‘孤鹜’,这两个字可最合白无恤性子了,这也格外好裁,你当中一断,要不裁成圆形的别致些?四妹妹会丹青么?再添画只孤骛上去,可就形神俱美了!” “呜呼哀哉!”凌三公子笑叹着气,“焚琴煮鹤裁字帖,可并称不识风雅的三绝了!” 凌世瑾却格外热忱,眼中神采盎然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