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叔叔再说我是捡来的,我就也说他是捡来的。” 俞苏杭扯了个淡淡的笑,说:“好。” 钟嘉暮又扯扯俞苏杭衣角,黑亮黑亮的眸子盯着她看,说:“干妈,万一哪天爸爸妈妈叔叔不要我了,你能收养我吗?” -- 范梧桐没想到钟声会空出时间,跟她一起去见设计师,谈谈婚纱设计的细节。她受宠若惊,人一高兴,难免话就多了起来。坐在副驾驶座,她跟钟声说起俞苏杭,说:“设计师跟她未婚夫很恩爱,上次跟我见面,也是她未婚夫陪着一起来的。看样子,估计婚期也快近了。” 她偏过头去看钟声,钟声眉间似皱未皱,永远隐着几分不耐烦,他此刻目不斜视,专注看前方路况,也不知听没听进她说话。范梧桐也不生气,他肯陪她去见设计师,她已经感到知足。范梧桐一手抵着下巴,端凝起钟声侧脸,说:“别说,设计师未婚夫长得跟你还有几分相像呢。” 钟声依旧没搭理。车停至会所停车场,他突然有些不想下车。 单凭几张设计稿就以为是那个人,未免太过荒谬,也太可笑。他是在期待什么?还是想证明什么?证明她在他生命中逗留了太长时间?证明她对他而言并没多么重要,他还是会认错她的作品,他会把别人的手绘稿认成是她的,究竟是太过奢望,还是那人不知不觉中已在他记忆里渐渐抽离? 就像那些文青所说,在念念不忘里逐渐忘记。 怎么可能是她。 既然她狠了心不让他找到,又怎会……不可能是她。 “钟声。”范梧桐喊了他一声。 他想对范梧桐说他临时有事,可范梧桐却指着对面刚从车上下来的两人说:“好巧,是设计师和她未婚夫。” 钟声下意思往车外看了眼,只一眼,那眸光瞬息万变,最后凝成深海,沉沉的,带着点讶异、不解、生气、烦躁、冷静、阴郁,最后郁成暗暗的黑色。 她依旧黑发白肤,空灵,娇丽,被一个陌生男人轻揽着腰身,多了分知性和优雅。 钟声面无表情,眼里所有复杂的情绪此刻通通化为怒火,在黑夜高空燃烧迸裂,零零碎碎的星火落下,郁了他满腔。 范梧桐见钟声没有动作,迎上他双眼,她永远看不透他情绪,只觉他一双眼睛古井无波,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不惊地同她说:“你先上去,我抽支烟。” -- 俞苏杭和靳寻落座后没多久,范梧桐紧跟着款款出现。 之前接到范梧桐电话,说婚纱还有些细节要说明,俞苏杭本没打算让靳寻同她一起过来,也不知他怎么就听到了消息,她今天刚要出门,他却已经出现在她家门前。 这更让俞苏杭怀疑起靳寻的动机来。 她这些天事情有些多,范梧桐的婚纱设计暂时还没有动笔,本来准备今晚开始着手画一些东西,早上听到范梧桐说有细节要改,她还庆幸自己未动笔,省了很多麻烦。 见范梧桐坐下后点了两份热饮,俞苏杭心里一落,像是踩楼梯踏空了一阶。 靳寻笑着问范梧桐:“范小姐还有朋友要来?” 范梧桐脸上的笑容像是抹了蜜,说:“是我未婚夫,他今天也过来。” 俞苏杭突然就有些冷,像是身体里的一丝温度被一下子扯了出去,本就没有暖意的手心此刻愈发犯冷。靳寻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伸手握住俞苏杭的手,有一点点体温传来,却只是浮在俞苏杭的皮肤表层,怎么也渗透不进血肉里。 范梧桐心里想着钟声,没注意到俞苏杭的异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