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丧事外,钟湘还要忙着搬家的事。之前,大长公主也想到这一点,生前就已把近身伺候的都做了安排,其他的自然留在公主府等待下一任主人。谢家自有世仆,钟湘当初也陪嫁了好几房人,以后一家五口倒也不愁无人使唤。 至于房子,谢家在京中也有好几处,当初谢潜迎娶清河时可是在谢家的府邸。只不过这些宅子没有一处如大长公主府这么富丽堂皇。 这段日子钟湘已经安排得用的陪房陆续把该搬的东西都搬到最近的一处宅子里了。 “那地方娘想必还记得,离宁国府也不算远,以后咱娘俩就更近了。不过,这几年我们在乡下,还要母亲叫人多多留意,免得底下人弄鬼。”钟湘把这些事说得轻描淡写。 钟母却知道这内里的种种不容易,但也只能感叹一声:“放心吧,京中自有你哥哥们照应,你带着孩子们在乡下,有什么难处,也尽管捎信来,偏姑爷固执,定要守足三年孝。三年后,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当年许嫁,钟母未尝没想过清河大长公主过世后,谢家便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处处都要低人一头,只是那时候大长公主还在,这个想法一闪就过。更多的,她却是看到谢家人口简单,女儿嫁过去只要侍奉太婆婆和丈夫,少受多少闲气?不像自己年轻时,婆婆妯娌小叔子小姑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每天都有好几场气好生。更何况谢安歌本人又出息,刚弱冠就考中探花郎。如此种种,加上大长公主亲来提亲,钟母这才应了这门婚。 现在为女儿想想将来,却也不免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堂堂宁国府的嫡女,现在只是六品官的夫人,去年新出门子的长孙女还是庶出的呢,现在也有四品的诰命在身。在二三品官都多如牛毛的京中,六七品的翰林算得了什么,女儿可怎么出门? “娘,谢郎这也是一片纯孝,以大长公主为谢郎操的心,就算他不是承重孙,也定会守足三年的孝。再说,您担心什么呢?就算三年后谢郎无法复职,谢家想要坐吃山空也要好几辈人。”钟湘明白母亲担心什么,却故意这样说。 她觉得自己能够嫁给谢安歌,此生已经无憾了。曾经,她想过,人生怎么可能十全十美?又想门第高贵、家资丰饶,又要人口简单、门庭清静,又想夫婿品貌一流又出息又专情,凭什么好事都到你头上啊?她娘给她议亲的时候,钟湘一直想,最重要的后面几点能达到,就可以嫁了。可她没想到,居然真有这样十全的婚事落在她头上。就算以后,谢家也就是门第稍稍低点,别的可都比别家好太多了,就这一点,还有宁国府和豫王府的关系弥补呢。如果这么完满还有什么不足,钟湘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天打雷劈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嘀咕过的丈夫清高、长子老成、次子调皮、女儿吃货等等一些琐碎的抱怨了,觉得自己的家庭再完美不过。 钟母无奈,只好抚摸着怀里安静地听她们讲话的谢兰馨:“阿凝啊,以后可别像你娘这么傻啊。” 谢兰馨看看外祖母,看看自己的娘,不太明白。 钟湘便嗔着钟母:“娘,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呢!” “好,我不胡说,现在啊,你是只有一个你的谢郎了,娘抱怨几句,你都不乐意。娘只有说,谢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才高兴!是不是啊,小阿凝?” “爹爹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啊!”谢兰馨虽不太明白因由,却听懂了外祖母最后的话,力挺她爹。 “哟,果然是一家子啊。”钟母都被她惹笑了。 这时,外面秉事的人求见,这难得的片刻清闲只得终止了。 临近年终,萧则任职的宗正寺和杨正仪主管的礼部都有许多事忙,所以两人只在出殡这日负责主持,等灵柩出了京城,便将由礼部侍郎和公主府家令协同送清河的灵柩归葬于谢驸马身边——这是清河的遗愿。 出殡的这一日,是清河大长公主一生最后的荣耀。 天还没亮,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就如上早朝一般都聚集到公主府。谢家上下烧纸磕头后,以豫王为首的王侯公卿,皆磕头请灵起行。在一片哀声中,清河大长公主就此离开了她住了五十多年的住处,前往沉眠之所。 从公主府到城门口,一路上尽是京中各府邸一个比一个高的祭棚,沿路经过的门楣也都悬了白,再加上漫天纸钱飞舞,香火弥漫,一时间,便只见沿途一片白茫茫、雾蒙蒙,就像忽地下起了一场暴雪。 在这些祭棚中的都是各家未够格送行的家人。若说对长公主的过世有多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