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一样的琴声飘过来,飘在这个空荡而不幸的别墅里,飘入每个人的耳中,飘进即将消散的薄暮之中,化作最最怅惋的哀歌。 在跟过去道别,又在向未来妥协。 …… 新的家一团糟糕,樊云珍勉强收拾了一会儿,又不免唉声叹气。卫苒坐在床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还是止不住的惊恐。 卫薇从自己公寓过来,一道来的,还有下晚自习的付嘉,抱了好几床被子。 见到付嘉,樊云珍不由一愣。 付嘉喊了声“阿姨”,将被子放到下铺床上,又转头问卫薇:“吃晚饭了么?” 卫薇摇头,樊云珍也跟着摇了摇头。 付嘉说:“弄堂里面有家馄饨铺,要不要去?” 卫薇点头,樊云珍也跟着点了点头。 付嘉看了她一眼,樊云珍讪讪的,连忙说:“我就不去了,薇薇,记得帮我们带一份回来。” 卫薇跟着付嘉去吃小馄饨。 那汤里面放了紫菜和虾米,很鲜,一口喝下去,整个人身体都暖和起来,卫薇板了一天、都忘了笑的脸,终于舒缓过来。 付嘉把今天的笔记和作业递给她,又问:“明天回学校吗?过段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 卫薇摇头:“我得去趟律师事务所。这几天我阿姨去过几个,都不愿意接我爸的案子,所以……我想亲自过去跑一趟。” 付嘉垂眸,无比抱歉。 他什么都帮不了她,付嘉只觉得无力。 “付嘉,别这样。”卫薇努力的说,“我落下好多课,还等你给我补呢。”又笑嘻嘻的对他开玩笑说:“班长,你现在一定要好好上学,我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付嘉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卫薇的脑袋。 那发丝微凉,让他心安。 付嘉回到家,他的母亲还没休息,正在缝纫机前赶制一个客人的窗帘。 听到开门的声音,付母头也没抬,只是叮嘱说:“小嘉,以后离那家人远一点。” 付嘉略略一尴尬,就有些负气的问:“为什么?” 付母这才抬起头,神情严肃许多。她说:“小嘉,他们家是犯了事的,就是个无底洞!撇关系都来不及呢,你自己反而往上撞!如果不是他家出事,那姓卫的姑娘会赖上你?咱们家可没钱啊……” 这话说的太难听,“妈!”付嘉急促打断她,又极力辩解:“卫薇不是这样的。” 付母懒得再接话,只专心对付手里的布料。 付嘉怔怔看着灰色的地面。 那种深深的无力又从心底钻出来,捆缚住他的四肢,扼住他的咽喉,让他真的好无能为力。 …… 卫薇这两天跑了好几个律师事务所。 一听是卫岱山的案子,对方无一例外直接拒绝,连一丝考虑都不给,残忍极了。 卫薇知道要请好的律师必须花很多钱,她甚至动用了卫岱山给自己偷存的那笔基金,可是,卫薇万万没有料到,这笔钱竟然根本花不出去…… 她捧着钱去求别人,都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卫薇好挫败。 站在繁华的街头,身后高楼林立,她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怕。 卫薇裹紧了衣服,空洞而无望的对着前方,她就这么看到了陆崇文。 准确的说,是陆崇文的车。 十字街头的对面,他在等红绿灯。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她…… 卫薇低下头,往旁边的梧桐树那儿躲了躲。 她不想见到这人,她讨厌他,如今,更是怕他。因为陆崇文的存在会时时提醒着卫薇,她有多渺小,有多无力。 很快,红绿灯变了颜色,静止的车流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那车速度极快,经过街头,隐隐约约的,仿佛鼓噪起一阵风。卫薇头垂的越发低,只定定望着脚下的梧桐枯叶。 有一瞬,她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后视镜里,卫薇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陆崇文淡淡看了一眼,又别开视线。 窗外正前方是无尽萧索的冬日,天阴沉的厉害,全是大团大团的乌云,恐怕要下雪了。他忽然有些心烦,油门一踩,开得越发快了,跟逃似的。 晚上有个饭局,人没来齐,陆崇文懒洋洋坐在角落里抽烟,眉眼间有些倦意。 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周身气场压得偏低,还真没几个人愿意上去触霉头。 沙发另一边有几个人在聊卫岱山的事,七嘴八舌的,无一例外全是看好戏,格外聒噪。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