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傻傻地看着魏囡,魏囡也看着他。阳光笼在魏囡稚嫩的脸颊上,散发着不自觉的蓬勃生命力。她才六岁。 多好,多小的女孩。 魏忠国忙成一团,魏北不知该怎么办,魏囡懵懵懂懂地叫了声:“哥哥。” 那应当是很致命的声音。 魏北渴望的东西,都在这声哥哥里。 魏囡患有白血病。魏忠国说。 奶奶流着眼泪,骂人的话突然没了,她僵硬地盯着魏囡,模样有些滑稽。 然后大呼一声:报应!造孽啊! 魏北想,上一代人与他的恩怨,不该牵扯魏囡。孩子是无辜的。即使当年他一路跌跌撞撞走过,血泪流尽。 可魏囡是无辜的。 “送医院......”魏北完全不知自己的声音在抖,他红着眼,朝魏忠国怒吼,“送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他妈脑子坏了?!” 那天下午,魏北先是忙着去取钱,再风风火火地赶回医院。他一路上咀嚼着魏忠国担心的神情,咀嚼着他不曾享有的、属于别人的父爱。 浪子回头,恶人变好,混账男人学会了爱自己的后代。 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只是与他无关罢了。 魏北蹲在医院门口,身边人进进出出。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十八岁,成年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掉眼泪。像个男人点。 可他抑制不住,他抱着膝盖,知道今天付了钱,明天将等待他的是什么。生活从不曾美好,但生活还能更糟糕。 路过的人说:那个男孩哭得好大声。 魏北心想,我没这个命。 治病是个无底洞,魏北总跟魏囡说,你要坚强,一定会好起来。 魏囡问:哥,他们说你是明星。你是吗? 魏北说:我不是。但哥想成为演员。 至今第四年。魏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也不知道魏囡是怎么扛过来的。他始终喜爱着她,认为他们身上有一些共通的地方。 或许叫做忍耐力。 魏忠国拿走支票没多久,魏北消化掉情绪,打算离开。他刚推开椅子,手机适时响起。 是一条短信。 同样没有备注。 魏北看完内容,表情稍有变化,像是笑了一下。 “今晚有空。” “我想你了。” 第六章 “今晚有空。我想你了。” 发这短信的人叫单伍,去年三月帮忙解围的大佬。江湖里人称五哥。 魏北穿上外套往走出咖啡馆,他看了看时间,回道:晚上镜湖宫,还是家里。 单伍:镜湖宫。早点到,有朋友。 魏北对着“有朋友”三字斟词酌句,决定先回郊区别墅换套衣服。 除开夜场跳舞或拍戏需要,日常服饰基本简单。魏北偏好黑白灰三色,近几年挺喜欢湖蓝。偶尔有那么一两件灰粉色卫衣或外套,就是单伍送他的。 五哥认为魏北适合穿浅色系衣服,看来阳光朝气,特蓬勃那种。 单伍去年认识魏北,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估计刚成年。 魏北端着酒杯理直气壮:“我二十一。” 单伍咂摸片刻,确实没忍住笑:“二十一也是小孩。你叔叔我都四十了。” 魏北说:“那我也看不出来您四十,顶多三十五。豁鬼啊。” 没想到单伍朝杵在一边的助理招手,叫他从包里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 “来,小孩儿,看看叔叔几几年的。” 魏北就着酒吧昏暗的灯光,眯眼看清数字。他当时看清的不止年龄,还有姓名。魏北至今没想明白,当初单伍是否有意以这种形式,将名字透露给他。 否则就他这么个没钱没势,屁大点的小年轻,哪里值得单伍摸出身份证。那个年龄段的老男人,不该是这种行事风格。 不信年龄便罢,全当风月场所的玩笑话。他们本无瓜葛。 “单伍就是那个啊!那个东京湾naic集团执行董事长的大公子。” “镜湖宫不就是naic旗下的会所么,姐妹们去了那么多次不知道啊?” “北北,好端端的你突然问单伍干什么。” 全国骚鸡top群里议论纷纷,各路姐妹大显神通。不出三分钟,关于单伍的信息接踵而来。 当时魏北攥着手机,脑仁儿疼得一匹。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群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嘴碎得跟过年舞狮会似的。 魏北:没什么,我就问问。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