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气,忍不住悄悄转过身看向李重山。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这家伙,漂亮得跟幅画似的。 李重山,李重山,李重山啊。 总像一重重的山峦压在他的心头。 重重叠叠,影影绰绰。 挪动不了,又看不分明。 章昭严又一次伸手握住李重山的手掌。 这一次李重山的手动了动。 李重山睁开了眼。 章昭严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两拍。 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章昭严没有挪开手,更没有松开。 他直直地看着李重山,目光再也没有丝毫闪避。 李重山想开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哑。他安静下来,半合着眼睛,躲开了章昭严的视线。 章昭严说:“李重山,我以为你会死。” 李重山手掌一颤。 他也以为他会死。 明明耳边有无数声音响起,眼前有无数人影晃动,他却一句话都听不清、一个人都看不见。人要是快死了,大概就是那样的吧,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能听见的、能看见的、能感觉到的,也越来越少——少到几乎没有。他在失去意识前想到,如果早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自己会做什么——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没办法去对章昭严说“其实我喜欢你,你离婚和我过吧”。他也没办法去对章昭严说“你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仇人其实是我爷爷,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也许施立荣为他们选好的路是最好的路了吧。 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交集,自然也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所以他想,也许就那样死掉也不错吧。 李重山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曾经名盛一时的林意清会选择从楼上跳下去。因为当一个人困在网中挣脱不了,死亡反而像是一种解脱。 李重山垂下眼睫,掩下了眼里的所有情绪。 他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自然不会再像林意清想不开。 他感觉章昭严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明明那手掌宽厚又暖和,却莫名地让他觉得冷。 他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章昭严抓得更紧。 李重山终于抬起头,对上章昭严的视线。 章昭严说:“我离婚很多年了。干爹去世不久后离的。结婚没让谁知道,离婚自然也没让谁知道。孩子是她未婚夫的,当时她未婚夫出意外死了,只留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孩子姓施,他成年后我就把干爹的遗产还给了他。” 李重山静静地听章昭严说着,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章昭严抓紧李重山瘦削的手。 他说:“这样你也不能接受吗?” 李重山无法回答。 章昭严说:“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爷爷参与过的事。我这人报复心很强,如果早二三十年我知道了,肯定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所以干爹瞒着我,你也瞒着我,对不对?” 李重山浑身一震。 章昭严说:“都已经几十年了,什么都够了,你说是吧?就算是主犯,坐个二三十年牢也够了,你说是不是?”章昭严收紧五指,让两个人的双手扣得更紧,“我们已经坐够牢了,你让我刑满释放,我也让你刑满释放,成不成?”m.hZGjJx.cOM